劉智臣和瘦小老嫗輪番出手,連擋了十餘根樹枝,也連毀了十餘件法器。
看起來凝血宗這邊吃了天大的虧。不過,若是算上馮毓章在這段時間內又朝璿天劍上吐的兩口鮮血,誰賠誰賺就難說得很了。
璿天劍青芒盡去,再無一點兒光彩,一如楊青鸞此時的臉色。
璿天劍的青芒一時半會兒是恢複不了了,楊青鸞的臉色卻是開始漸漸由灰白轉紅潤了,想來應是瘦小老嫗在她昏倒之前喂下的那枚丹藥起了作用。
當劉智臣和瘦小老嫗又折損了將近十來件法器的時候,無所事事的鼠須漢子忽然嚷道:“楊師妹醒了!”
聽到楊青鸞醒了,馮毓章臉上的決絕之意終於淡了一些,不過,與黃色衣袖的角力仍未有絲毫放鬆。
直到又是一根樹枝射來時,那剛剛醒轉的紫衫女子努力輕輕叫了一聲:“毓章。”
原本決意死戰的凝血宗青年修士聽到楊青鸞首次如此親昵的稱呼,心中思緒瞬間百轉千回,眼中的晶瑩也更加明顯。
他身軀微微一側,放開了那柄幾乎刺死他和她的青銅長劍,又隨手彈飛了劉智臣擲來的一柄短劍,順帶避開了那根樹枝。
“璿天,不過如此!”死誌盡消的馮毓章傲氣未消,所有人都聽得出他所評價的不過如此,明著是說那柄劍,其實是在說那個宗門,當然也包括對敵的那些人。
黃色衣袖卷回了璿天劍,白眉男子也就不再射出樹枝。
一個儀態雍容、白麵無須的黃衣男子用袖子卷著那柄通體黯淡的青銅長劍出現在白眉男子身邊,向著劉智臣冷冷地道:“膽敢汙我璿天劍,看來凝血宗是鐵了心想要跟我們璿天宗開戰了。”
劉智臣稍一沉吟,還未張口,瘦小老嫗就怒道:“你們不問青紅皂白就出手傷人,居然還反咬一口。什麼狗屁名門正派!”
馮毓章更是一臉的不屑:“毀你們一柄破劍就心疼了,要知道你們璿天宗毀的可都是人!”
這句話有些突兀。在場之人中,隻有少數幾個知道指的是十七年前的那樁舊事。
黃衣男子沒有接這個話茬,而是淡淡地道:“後山被襲,我們放出璿天劍前來懲戒,怪得了誰?”
如果真如他所言,無論是馮毓章的斷臂,還是楊青鸞的重傷,都隻能怪凝血宗自己無端挑釁在先。
但事實並非如此。
可是那個陰險毒辣的大胡子早已逃之夭夭,而且全天下的修士都知道血雷珠是出自哪個宗門,再去辯白凝血宗與扔到璿天宗後山的那件物事無關似乎也沒有太大意義,但馮毓章仍是冷笑:“若是被人扔了一顆血雷珠就硬要說是凝血宗偷襲,那被璿天劍斬殺又怎麼說?”
這一問看似很好回答,白眉男子與黃衣男子對視了一眼,神色變得很古怪,但都沒說話。
劉智臣歎了口氣,轉頭向馮毓章道:“過去的事情就不提了吧。”
顯然,那柄璿天劍曾被璿天宗以外的人用來斬殺過人。但既然這件往事劉智臣不讓提,白眉男子與黃衣男子不想提,自然也就沒人再提。
劉智臣又向白眉男子解釋:“那顆血雷珠的確是我們凝血宗的,但的確不是我們扔到貴宗後山的。”
以凝血宗長老的身份,連說了兩個“的確”,再加上誠懇的語氣,足以打動很多人了。
可惜對方不是很多人中的某一個。
白眉男子大概是嫌那位一隻大袖聞名天下的同門太過溫吞水,直截了當地回答:“扔的是什麼,誰扔的,這些都不重要。隻要看到了邪魔外道,我輩就須除惡務盡。”
這話又冷又硬,噎得劉智臣說不出話來。
自醒來之後,楊青鸞的嘴唇不但發白而且發抖,看來仍很虛弱,但聽到白眉男子這番話後,也忍不住反唇相譏:“還沒見到人就開始動手,也不知到底是誰惡?”
馮毓章更是譏誚道:“你們璿天宗不過是有幾套看起來人模狗樣的功法罷了,難道殺的人就比別人少了?”
“還真別說,我一直都覺得璿天宗殺的人太少了。要不然,你們這些邪魔外道焉敢跑到大戍山下撒野!”白眉男子冷笑著向身邊的黃衣男子道:“東流,我一直說除惡即是揚善,你們幾個都是不以為然。看到他們今天如此猖獗,作何感想?”
劉智臣深知這個手執鐵弓的璿天宗修士對凝血宗在內的魔教一直視若寇仇,眼前更是全無轉圜餘地,隻得硬著頭皮針鋒相對,指向白眉男子道:“既然你舒有君視我凝血宗如眼中釘,說不得隻有拚上一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