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還是一個清晨,顧奇珍洗漱之後,站在石門後,看著被昨夜一場大雨衝洗得清新如春的夏景,等待早飯。
門外,陽光和煦,林木蔥蘢,溪水潺潺;近處,幾株芭蕉被雨水洗後翠如凝碧,一個桃樹被風吹後落了幾枚熟透的桃子,那桃子又白又大,桃尖處一片鮮紅,還掛著水珠,甚是誘人,引得幾隻鳥兒飛來,一邊輕啄,一邊輕啼……
顧奇珍看著門外的美景,心道:“桃子熟了,鳥兒饞了。隻是不知林烈和那陸無雙哪個是桃子,哪個是鳥兒。”
上次托林烈去元化峰討要血椆樹枝後,他雖然沒親口答應,倒也放在了心上,當天就約了陸無雙去滴淚湖邊就刀法與餃子餡之間的幹係討論了一下午。
據林烈第二天說,兩人起初的確按照約定討論刀法的,可是陸無雙雖然一直宣稱自己喜歡刀法,卻談著談著,不知怎麼就扯到了切菜的刀法上,從切菜的刀法又談到了餃子餡的剁法,接著陸無雙就自然而然地提出請林烈近日到她家裏吃餃子。
最終,這次討論在友好的氛圍中結束,討論雙方就吃餃子問題達成了一致。顧奇珍認為這次從一開始就注定要跑題的討論對當事雙方的關係具有裏程碑式的重要意義。
昨晚就是林烈和陸無雙約定的吃餃子之時,不知道林烈在吃過餃子後,會不會再大煞風景地從剁餃子餡的刀法再扯到殺人的刀法上去。
早就過了往常吃早飯的時刻,還不見林烈的影子,說不定是這家夥昨夜睡得太晚今日起床遲了……
在顧奇珍的無聊臆測中,太陽越升越高。
待到日上三竿時,仍不見林烈的身影,顧奇珍開始有些沉不住氣了。
作為修士,就算林烈再怎麼貪睡,也不可能睡到這時。
“莫非他沉不住氣,趁著去陸無雙家吃餃子的時候偷血椆被抓了?”想到此處,顧奇珍心裏一沉。
若是偷血椆被抓,皮肉之苦倒是其次,幽禁上一年半載就讓人難受了。若是被宗門冷遇,年輕弟子就更受不了。
顧奇珍想象著林烈拖著皮開肉綻的身軀在暗無天日的山洞裏麵壁思過,早宗門眾人齒冷,連孫逸先都不願再見他,自責不該讓他幫助弄血椆。
顧奇珍緊緊盯著通往競秀峰的山路,眼睛眨也不眨,雙手緊緊握成拳頭,青筋都冒了出來,暗道:“再過一炷香的功夫,如果林烈再不來,就要出關去救他!”
一炷香的功夫很快就到了,仍是沒有林烈的影子,顧奇珍再不遲疑,返身走回蒲團處,拿起裹著寒鐵槍頭的油布包,快步走到石門後,正要伸手去按開門的機括,卻從孔洞裏看到一個身影。
離得太遠,那麵目還看不清楚,隻能看出那人拄著一根拐杖,有些步履蹣跚地沿著蜿蜒的山徑走來。
顧奇珍心中一動,沒有開門,而是站在門後等著。
待那人走得近了些,看清了他的麵目,原來正是林烈。
林烈左手拄著拐杖,右手拎著一個油紙包,一瘸一拐地走向清塵洞,雖然步履蹣跚,眼角卻透著笑意。
離洞口還有兩三丈遠,林烈就嚷道:“奇珍,看我帶了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