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繼續斬刺著空氣。
林烈繼續編織著羅網。
一百息之後,林烈的刀法顯得不那麼流暢了,顧奇珍的斬刺顯得更為遲滯。
誰都能看出來,顧奇珍的真元消耗更大。
又是一百息過去,林烈的刀法也變得遲滯了,顧奇珍的斬刺變得更遲緩了。
林烈織網的速度變慢了,可顧奇珍周遭的氣流之網卻越來越密。因為顧奇珍破網的速度變得更慢。
羅網越來越密,顧奇珍的斬刺也就越來越慢。斬刺越來越慢,羅網變密的速度更快。
再過了約莫三十息左右的工夫,顧奇珍感到周遭的氣流開始變得很是粘稠,猶如泥淖,使人艱於舉手投足。
這是輸的前兆。
以前與林烈一起互相喂招,一遇到這種情形,最多隻能再撐十來息就會無法動彈。
這次又要輸了嗎?
顧奇珍沒有成功破解過天羅刀法的經驗,也不知道這次是否能夠成功。
不管能不能成功,總要拚一下。
顧奇珍一咬牙,手中槍尖閃電般斬向林烈。
對林烈來說,這也不算什麼新鮮的打法,因為顧奇珍每次在敗給天羅刀法前,總會拚一下,正如簡俊上一輪想要速勝一樣。
顧奇珍的這一招很是淩厲,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在人們看來,經過二百多息的消耗,顧奇珍的真元應該是強弩之末了,即便進攻,也應遠不及上一輪比試中簡俊的進攻淩厲。即便是林烈,也認為應該與簡俊在上一輪比試中的進攻相差仿佛。
前一刻還顯得舉止甚是遲緩的顧奇珍突然斬出一招,淩厲竟不下於黎龍虎的亂披風杖法,而且出招之快、聲勢之大都遠超亂披風杖法。
槍頭斬出,擋在顧奇珍與林烈之間的氣流之網被劈開了一道裂縫。
隻劈開一條裂縫,並不足以擊散整個羅網。
敗局尚未扭轉,爭鬥仍需努力。
所以槍頭繼續向前,斬向林烈的右肩。
林烈若是不管不顧,顧奇珍自然不肯真的斬斷他的右肩。既然不肯真斬,就必須變招。林烈大可以趁顧奇珍變招之際,補上氣流之網上那道被劈開的縫隙。也許,還可能一舉製勝。
林烈當然不屑靠這種手段取勝,因此隻好向左跨步,躲開這一招。在躲開這一招的同時,林烈還向顧奇珍的右臂砍出了一刀。
這一刀看似隨意,攻的卻是對方必救之處,正合守中有攻、寓攻於守的道理。
道理人人明白,但像林烈這樣於閃避之中砍得如此從容且迅捷,實在不易。
對這一刀,顧奇珍的應對不外乎閃避、格擋其中之一。無論是閃避還是格擋,他剛剛發起的攻勢就會延緩,然後被遏止。
顧奇珍自然不想攻勢被遏止,索性揮臂向林烈的右臂再次斬去。
若是顧奇珍不顧這一刀,林烈肯定也會變招,而也不會真的斬斷他的右臂。可顧奇珍這一斬,不僅直取林烈的右臂,而且主動將自己的右臂迎上了長刀。
林烈變招不及,隻得向上側了側刀鋒。
這一側,碰到顧奇珍右臂的就將是刀腹。以化湖期修士的身軀,手臂碰上刀腹最多留下一片紅印。而林烈的長刀在距對方如此之近的距離內,將再也發揮不出威力。
但是,林烈刀鋒剛剛一側,顧奇珍的右臂也微微向上動了一動。右臂又對準了刀鋒。
林烈大驚失色,想要變招,卻已變無可變,隻得眼睜睜地看著長刀劈上手臂。
衣袖被斬開,閃出一片耀眼和一道鮮紅。
鮮紅的是血,耀眼的是短劍。
顧奇珍不知什麼時候將那柄從老家帶來的短劍放在了手臂上,擋了這一刀。短劍已斷為兩截,鮮血從短劍的斷處沁出來,再滴到地上,如一朵朵盛開的小花。
顧奇珍的右手依然穩定,手中的槍頭斬上林烈的長刀。
長刀斷為兩截。
林烈微笑道:“你贏了。”
顧奇珍卻有些高興不起來,低頭看著手臂,沒有答話。
林烈皺起了眉頭,問到:“傷得很重嗎?”
顧奇珍搖了搖頭,道:“皮外傷。”
林烈還待追問時,看到顧奇珍伸出左手將斷為兩截的短劍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突然明白他是在心疼這柄陪了他十來年的短劍,不禁有些微慍,心道:“我的刀不也被你斬斷了嗎?小氣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