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毓明流雲水袖再次卷來的時候,顧奇珍已是無處可避。
無處可避,隻得硬撼。
自白毓明使出流雲水袖以來,寒鐵槍頭躲著水袖,追著劍指,再沒斬到任何東西,此時被奮力揮起,幻作一道道殘影斬向那隻衣袖。
千年寒鐵所鑄的槍頭,天下第一等的鋒利,就連太昱劍這樣的利器碰上它也難免受損,何況一隻衣袖?
衣袖碰上槍頭,被斬開了一個口子。但衣袖終究很軟,又很飄,很難一斬兩段,最後還是纏上了槍頭。
這是顧奇珍不願意看到的局麵,同時也是意料之中的局麵。
既然有預料,也就不會無措。
顧奇珍右手奮力回拉槍頭,左手捏了個劍訣,劃向白毓明右手衣袖,同時,右腳踢向白毓明左手。
白毓明若要糾纏住寒鐵槍頭,必須擋住顧奇珍左手的劍訣。若要擋住劍訣,左手劍指必須擺脫顧奇珍的右腳。
這個,有點難。
白毓明也是個化難為易的能手,他右手從衣袖的裂口處探出,捏成劍指,夾住了槍頭,左手衣袖一抖直取顧奇珍胸膛。最不可思議的是,他肩後背負的長劍也脫鞘而出,飛刺顧奇珍右肩。
禦器之術!
隻有生蓮成功後才能禦器。白毓明能夠禦使飛劍,說明已經生蓮成功。
生蓮期雖然僅比化湖期高了一個境界,但生蓮比化湖的難度卻高了許多,化湖修士十有六七都難以生蓮,另外的十之三四中也有大部分人幾乎要窮盡半生之力才能成功,因此修真界一直有“二十老化湖、四十少生蓮”之說,意思是說修士二十歲化湖已經很晚、四十歲生蓮卻是很早。
雖然在璿天宗這樣的一流宗門生蓮不至於太過艱難,但十八歲生蓮確實是太過驚豔,好像近百年來還沒有過先例。台下難免又是一陣驚呼。
白毓明這一變招,顧奇珍的右腳隻能踢到衣袖上,除了留下一個腳印之外,再無他用。左手劍訣倒是毫無阻攔,但這個劍訣碰到人家名副其實的劍指,想來也占不了多大便宜。
飛劍和流雲水袖已到眼前。顧奇珍隻好收腳、撤指、撒手。
收腳之後方可站穩。撤指回擋,為的是擋住飛劍。撒手,既然奪不回槍頭,還不如就此放手,阻撓一下對方的水袖。
顧奇珍應變很快,站穩了腳步,擊偏了飛劍,化解了最大的威脅。但白毓明的流雲水袖更快,沒等顧奇珍的右手沾上邊,就如雷霆般轟上了他的胸口。
誰說流雲水袖隻能風輕雲淡,照樣可以排山倒海!
顧奇珍隻覺喉頭一甜,一股鮮血從嘴裏噴薄而出,接著聽到一片驚呼,然後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驚呼聲是台下觀戰者發出的,因為他們看到顧奇珍在噴出鮮血的同時,右手已經抓住了白毓明的衣袖,白毓明卻似毫無反抗之力般被甩下了高台。
然後,顧奇珍也緩緩向右後方倒下,摔下高台。
白毓明雖是先從高台下落,但依然清醒,依他的身手,落地之前淩空翻幾個身根本不是問題。所以他的擁躉們都認為他能夠淩空翻身,延緩一些下墜之勢,站著落在地上。不僅不會太難堪,而且可以比顧奇珍落在地上晚一些。
可是他卻像沙包一樣,直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如同一個沒有真元的人。
白毓明剛剛站起,顧奇珍也像沙包一樣摔在了地上。
同樣難看的姿勢落地,白毓明顯得更難看。不僅因為他是公認的年輕弟子第一人,也不僅因為他已於昨晚成功生蓮,隻因為對手已經昏迷。
所有人都明白,顧奇珍比白毓明後摔下來,實在是運氣的問題,比如那一甩再晚一些就不會成功,比如白毓明稍稍用些真元就能如磐石般站在台上,比如白毓明能在摔下來之前淩空做些動作……
但白毓明終究還是先摔了下來,而且以一種很不瀟灑的姿勢摔了下來,所有這一切都讓他很意外。
一時之間,他的臉色漲得通紅,紅得有如胸腹處濺上的那片鮮血。
裁判也很是震驚,直到此時才回過神來,報出本場比試的結果:“顧奇珍勝!”
這場決賽幾乎讓所有的人大跌眼鏡,設賭局的人在比試前接收到一千二百八十三人的賭注,隻有一人猜對了結果。
不過設賭局的人連一厘銀子都沒掙到,因為唯一猜對結果的那人押了三萬兩黃金。一賠十五的賠率足以讓設賭局的人將老本賠光。
顧奇珍悠悠醒轉時,發覺已經躺在了自己宿舍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