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烈沒有胃口。
餐桌上擺菜都是他喜歡吃的,有紅燒魚泡、肉沫茄子、蒜燜粉皮、爆炒小青菜,還有五香茶葉蛋、鹵水花生。
湯是他最愛喝的濃雞湯。
甚至還有一壇九醞春。
這些都是很好很好的,但他還是沒胃口。
菜是對的,湯是對的,酒也是對的,隻是餐桌另一麵坐的人不對。
林烈深深歎了口氣,心道:“一連三天沒見到無雙了。她不來,去找她,她家裏人連門口都不讓進,隻推說出去玩兒去了。真出去玩兒,豈能不知會我一聲?到底發生啥事兒了捏?”
簡俊好像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坐在這兒有什麼不對,反而陰陽怪氣地笑問林烈:“歎啥氣呀,想媳婦了?”
“你才想媳婦了!”林烈沒好氣地用腳下的木屐狠狠地踢了踢餐桌的腿。
木屐的齒很高,可以使人看起來個子更高一些。這是陸無雙的建議,但林烈以前從沒聽過。
他今天剛剛決定,從今以後,一切都聽無雙的。這一點,他選擇了從腳做起。
“呆若木雞還是呆若木屐?”簡俊見平日最為開朗的少年好友如此深沉,不由得調侃了起來。
“啊,你說什麼?”等到林烈回過神兒來,就什麼都沒聽見了。
“我說你若是沒想媳婦,咋不吃飯捏?”簡俊沒好氣地道。
“誰不吃飯了!”林烈拿起筷子便向一隻剝了殼的雞蛋紮去。
畢竟是吃飯,心情再不好也不能拿碗兒、碟兒、盆兒什麼的撒氣,真元是萬萬不能用的。
林烈雖然紮得很準,筷子尖碰上了那隻雞蛋,可雞蛋被筷子碰得一轉,便沒有被紮住。
林烈大怒,抓起雞蛋扔到了地上。
見雞蛋在地上不停地轉,林烈意猶未解,站起身來,走到雞蛋前麵,用腳下木屐的齒去踩,結果沒踩中。
這一下,林烈的火可大了。他撿起雞蛋,放進嘴裏,狠狠咬了幾下,又吐掉。
簡俊看了,哈哈大笑,差點兒沒把嘴裏的一口雞湯給噴出來。
見簡俊笑得促狹,林烈濃眉一揚,待要數落這個落井下石的家夥幾句,突然又展顏笑了起來。
簡俊一怔,然後隨著林烈的目光看去,隻見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一蹦一跳地走了過來。
“你沒想媳婦。我信了!“簡俊拍了拍林烈的肩膀,不懷好意地低聲道。
“滾你的蛋!不許亂說,這是無雙的表妹。“林烈低聲製止了簡俊的玩笑。
這時,小姑娘已經走進了屋裏。
她衝著兩個少年笑了笑,露出編貝般的皓齒,脆生生地道:“無雙姐姐被家人禁足了。“
林烈雖然猜到了這個原因,但此事聽到小姑娘說出來,畢竟還是鬆了口氣。
隻是禁足而已,並沒有生病或是生氣,算是不太壞的消息。
“她讓我帶這個給你。“小姑娘將一個封了火漆的竹筒放在桌上,轉身走了。
林烈也顧不得與小姑娘道別,抓起竹筒,一把捏碎,展開裏麵露出的紙團。
這是一張浣花箋。顏色是陸無雙最喜歡的湖綠色。
這張在俗世價值幾十兩銀子的紙箋上隻寫了寥寥幾個字,很是浪費。
林烈並不覺得這種做法很過分,因為他經常見到更過分的,比如上次那張紙箋隻寫了“思念”兩個字,還有一次連一個字都沒寫,隻有一個唇印。
林烈覺得字少並沒什麼不對的,隻要表達的意思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