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麼原因,閣老秀並不急著趕路,居然照著俗世之人的航行速度朝著大陸前行。
更為奇怪的是,也沒有海外修士前來追殺。
若非對閣老秀的人品有十二萬分的信任,顧奇珍真要懷疑這位智計過人的年輕閣老是否跟海外修士達成了某種默契。
不過,出於對閣老秀的尊重和信任,歸心似箭的顧奇珍始終也沒說過一句催促的話。
就這樣晃晃悠悠航行了十來天。終於,這天中午,站在船頭向西眺望的顧奇珍遠遠地看見了一條黑線。
他知道,那,就是大陸!
闊別了近一年的大陸,此刻終於再次見到,璿天宗棄徒不由得熱淚盈眶。
但他突然聽到了身後傳來了閣老秀輕柔的腳步聲,急忙用衣袖拭幹了眼角,以免被看到。
“大陸近年來並不平靜。”閣老秀的腳步停留在顧奇珍的身後三尺之外,淡淡地道。
顧奇珍雖然覺得這句話不一定正確,也沒有反駁。他知道,閣老秀這麼說一定有他的道理。
“璿天宗的漣漪隻是暗流洶湧的些微體現,真正的矛盾遠遠超過我們的想象。”閣老秀的聲音雖柔和卻充滿自信和堅定的意味。
顧奇珍知道他說的漣漪就是自己被璿天宗當作魔教嫌棄和追殺一事,但不知道還有什麼洶湧的暗流。
“無論到了璿天宗還是碧潮閣,包括明月教和紫曜門,都要作好隨時戰鬥的準備。”閣老秀的聲音怎麼聽都不是再開玩笑,但讓一般人聽了,絕對是個玩笑。
顧奇珍沒有回身,所以臉上的震驚之意沒有人能看得到。
“難道他連我要去明月教去取宗主信物也能算出來嗎?”顧奇珍雖然明知閣老秀不會加害與他,還是不免有些忐忑。
一個人若是太過聰明,難免會讓身邊的人不安。
碧潮閣並非坐落於大陸,而是位於一個瀕臨大陸的海島之上。
這座名為碧潮的海島並不大,連鳩舟島的十分之一都不及。翰皇門建造的大船停靠在這座海盜的碼頭,就像一條巨龍盤踞到了一個菜園,非常引人矚目。
接下來,年輕的碧潮閣閣老並沒有下船,而是拉著顧奇珍坐在船頭釣起了魚,說是要燉一鍋魚湯給他補補身子。
其實,顧奇珍的傷勢早已痊愈,突破生蓮七層之後更是強健遠勝往昔,哪裏還需要什麼雞湯魚湯?隻是知道年輕閣老此舉定有深意,也就沒對這番說辭提出什麼異議。
年輕的碧潮閣閣老一邊盯著水麵的浮子,一邊對坐在身旁緊緊握著魚竿、瞪大著眼睛的顧奇珍說道:“此時已是秋季,魚兒都開始上了嫑,肥且大,較春夏兩季猛得多,容易咬鉤。唯一的不利就是咬鉤之後,魚兒掙紮得也猛。不過咱們的魚竿用的都是蠶絲線,輕易是掙不斷的……”
在顧奇珍的印象當中,智計過人的閣老秀應該像俗世話本裏那些多智近妖的謀士一般,不說整天輕搖羽扇、紋枰論道,至少也得焚香撫琴、烹茶煮酒不是?這位年輕閣老倒好,盡幹些燒菜、治病、釣魚的事情,哪裏還有一點兒大謀士的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