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至睫毛處滯住,啟軒隻覺眼皮沉重,透過那淚水結成的滾珠向外看去,黑暗中的世界愈發變了形狀。
身旁的女孩也喘著粗氣,拚盡力氣抱住他的腰身,仍舊一步步向上挪。
“這是…要去哪…”啟軒費盡力氣也隻吐出羸弱的聲音,“快…快送我下山….”
“你且省些力氣吧!”女孩喘著粗氣冷冷回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這朝陽坡豈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忽然,一方碩大的岩石擋住去路。眼看無路可去,那女孩卻絲毫沒有停步或轉向的意思。隻見她剝開一叢茂盛的一人多高的雜草,從露出的縫隙中擠了過去。
“扶著石壁,隨我進來。”女孩回頭朝啟軒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啟軒隻得掙紮著扶住那被水浸的冰冷的岩壁,學著女孩的樣子像裏挪去,身子卻止不住的打起擺子。
大約走了上百米的樣子,終於出得那一狹長彎曲的通道。眼前竟是一開闊的天井,周圍筆直的峭壁直聳入天,而他們正處於峭壁上伸出的一段僅一人多寬的過道上。
啟軒再也支持不住,躺倒在那狹窄的過道上。
不知過了多久,啟軒轉醒過來,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麵光滑的石麵上,陣陣寒意浸入肌膚,直竄入心裏。而他卻已不再繃緊身體拚命止住身體的顫動,如同落海之人,度過最初那陣癲狂之後,終於適應了海水的溫度,便索性將身體jiao付出去,隨那波浪起伏上下。
海浪褪去,啟軒抓住這短暫清明的時刻,向周圍望去。微弱的光明中,隻辨得出一方石桌上擺放著開口的瓶瓶罐罐,盛滿水的木盆被置於桌旁的一方矮凳上,上麵還冒著騰騰的熱氣。
再望向另一側,恍惚識得一位女子纖弱的背影,她正伸手用一隻木棍侍弄著麵前一團將要燃盡的火堆,她往火堆中加入了些柴木,用力吹氣,那火又複燃起來。
躍動的火光將石壁也照得清晰了。一些笨拙的粗線條勾勒出無數飛禽走獸,在火光中陡然活轉過來一般。
啟軒這才想起那隻死掉的大蟲,而那被大蟲撕裂的傷口中的疼痛也猛然轉醒過來。他不由得發出一陣**。
女孩聽得響動,起身向石塌走來。她走到啟軒身前,伸出手搭在啟軒的額頭上,緊杵著眉頭,從胸膛裏發出一陣歎息,“能不能挺得過,全看你的造化了。”
女孩的聲音有種絲竹般的韻律。啟軒循著那冰冷柔軟的手掌望向那張陌生的臉。隻見那對纖細流暢的眉毛羽翼一般向兩邊飛去,一雙溜圓的大眼睛,讓漆黑的瞳仁占得滿滿的,透露著倔強與無辜。上唇的中間向上翹起,又讓這張臉龐多了幾分嫵媚。
啟軒看的癡了,幽幽吐出三個字:“你是誰?”
女孩將頭歪向一旁,嘴角翹出幾分俏皮的笑意:“你道我是誰?天上的仙子?便是天上的仙子也未必救得了你。”
啟軒待要再問,那女孩卻將手指壓住他的嘴唇,“好生休息吧,別再說話了。但願穿心蓮能助你挺過難關。”
又不知過了多久,啟軒那墮入深淵的意識再次浮上來,好似溺水之人一般,他渾身濕透,喘著粗氣。他拚命睜開眼,好似看見薩滿國千軍萬馬奔襲而來,又好像看見啟煜正馱著脊背坐在庭院中,兀自砍著木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