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晚聽著錦秋輕微的鼾聲，我卻翻來覆去睡不著，到了半夜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一直折騰到天已微微亮起來，慧冬輕手輕腳進來喊我起床。便不再勉強賴著，懶懶地坐在梳妝桌前，勉力打起精神來。
慧冬見狀，忙找了茉莉香粉來遮蓋眼下那抹淡淡的烏青，“侯爺走了？可吃過早點了？”拿起梳子梳理著毛躁的發梢，卻從銅鏡裏看到明夏弓著身子走進來，站在我的背後垂手立著。“回夫人的話，侯爺帶了廚房預備的早點，此時已經和周榮出門了。”明夏接話，“慧冬，我來吧。”說著轉身去擰浸泡了金盞花汁子的帕子。
手腳利落地將疊好的帕子遞給我，又俯身去找我今天要佩戴的首飾，“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應該好好歇息一下。”我淡然出聲，接過她遞來的首飾。“我是夫人的奴婢，自然要趕過來侍奉夫人，從前是這樣，以後也是這樣。”看慧冬幫我挽著頭發，她拿起一枝朝鳳赤金簪在我的鬢邊比劃著。
“你以後是這二房的正經主子，這些下人做的事情不必你沾手，我有她倆伺候就行了，你下去休息吧。”我從她手中拿過簪子，略略向慧冬使了個眼色。慧冬立馬恭敬屈膝，“奴婢拜見夏姨娘，夏姨娘萬福。”
明夏見她突然這樣，慌忙上前扶起她，再看我隻顧著自己梳妝打扮，並不像從前那樣笑吟吟地看著她，跟她說話，於是惴惴不安地跪倒在地，“夫人這樣是在生奴婢的氣嗎？如果奴婢知道去侍奉侯爺，要讓奴婢和夫人生出這樣大的隔閡，那奴婢寧願.......”不待聽她將後麵的話說完，我已綻放出一種平和的笑容，轉身拉她起來。
其實，從今早她一進來，就改口“夫人”，何曾不是一種隔閡？心裏盡管歎息，但麵上並未露了分毫，“今天是你侍夜後的第一次請安，何必盡揀這些不吉利的話來說？我哪裏對你有隔閡呢？你淨愛多想的。”看她神情稍微放鬆了點，從盒子中揀了一朵並蒂青蓮珠花簪在她的發角，“都是姨娘了，怎麼還用以前做丫鬟時的那些銀飾，未免也太樸素了點。今晌午過後，我叫了裁縫來給你和大小姐量衣裳，你有什麼想要的樣式就盡管吩咐他去做。穿的鮮豔點，侯爺看著也高興。”
明夏見我事事為她考慮周全，眼帶了淚光點頭，“夫人待奴婢這樣好，奴婢以後一定會報答夫人。”不知該怎樣接她這句承諾，於是轉了頭繼續對鏡梳妝。整個房間內隻餘下慧冬為我梳頭時發出的絲絲聲。
所幸，這種三人相對的沉默並沒有持續許久，“夫人，眉姨娘和玲姨娘正在門口候著。要不要現在傳她們進來？”錦秋端了茶水進來，見到明夏簡單行了一禮，經過剛才的事，明夏也就坦然接受了她的見禮。
我看打扮得差不多，於是站起身，“是我叫她們來商量二少爺滿月事宜的，錦秋你去請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