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如璟說到做到,待宋亦南修養了幾日就著馬車送了他去李府。紀如璟站在門前靜靜看了一會遠去的馬車,就見周嘉賜身後跟著一幹人匆匆忙忙地跑過來。
“跑那麼快做什麼,傷到怎麼辦?”紀如璟堪堪扶住周嘉賜,皺著眉說道。
“如璟,你怎麼能送他走?”周嘉賜急切開口,“他是你明媒正娶的側君。若被人知道,會怎麼說你。”
紀如璟溫柔擦去他額上的汗珠,開口道:“這是他想要的。”
“是……因為我嗎?他是因為我才走的嗎?”周嘉賜凝視著她的眼瞳,她的瞳色極深,陽光下像黑色的漩渦。
“不是的,”紀如璟溫和一笑,右手輕輕、親昵地捏了捏他的臉頰,“嘉賜,不用擔心。母親那裏我已經說過了,送宋亦南過去也隻是說紀總管偶然間救了來京中尋親投靠李如如的人,我們隻要對外宣稱側君傷病未愈即可。”
周嘉賜抿唇看著紀如璟的笑容,眼眶一點點紅了起來。他們自幼相伴長大,他怎麼會看不懂她。明明是不想送他走的,又何苦?
“如璟,我好心疼你。”周嘉賜聲音顫抖幾近哽咽。
紀如璟一愣,旋開一抹溫柔的笑意,將周嘉賜攬入懷中抱緊。她緩緩閉上雙眼,眼角在不經意間流下一滴淚水。世人或讚她年少有為,或諷她冷漠傲氣,或對她寄予厚望,或恨她嫉她,或尊她崇她,就連身邊人也是。隻有他一個人說心疼她。隻有他一個人啊。
宋亦南恍惚地坐在馬車上,腦中隻有紀如璟最後的樣子。她親自備了馬車,吩咐了車夫去李府。他坐在馬車上不敢看她,心裏隱隱地期盼著她能說點什麼。可是她隻是低聲吩咐車夫小心些就讓車夫啟程。他失望地垂下頭,心裏一陣陣難言的委屈和失落。
她怎麼能這樣讓他走呢?
她怎麼不挽留他呢?
她怎麼能這樣對他?
紀如璟牽著宋亦南的手從府門口回了房,吩咐紀濃著人擺膳。
周嘉賜紅著眼,眼也不眨地盯著她,生怕一轉身她就不見了似的。紀如璟覺得好笑,眼裏也柔和了幾分,帶了幾分溫柔寵溺。
早膳擺上來,紀如璟拉著周嘉賜在桌邊坐下,吩咐了伺候的人候在門外。
“如璟,你……”周嘉賜看了看桌上的膳食,又看了看她,遲疑地出聲。
“還沒用過早膳呢。來,你想吃什麼。”紀如璟神色如常,笑著問道。
周嘉賜看著她的模樣,心頭一陣刺痛,“如璟,你若是舍不得,就去把他追回來吧。”
紀如璟笑容淺淡幾分,搖搖頭,定定地看著他,眼神溫柔繾綣,“嘉賜,以後沒有宋亦南,也沒有旁人,隻有我們兩個好嗎?”
周嘉賜心頭一震,心裏湧上來的不是欣喜反而是害怕,原本沒流幹的眼淚又唰的流下來,猛地撲到紀如璟的懷裏,“如璟,你別這樣,我去給你把他追回來好嗎?就算他不願意我把他綁在你身邊,讓他哪也去不了。你別這樣。”
紀如璟怔怔地看著埋首在她懷裏哭著的周嘉賜,無奈地笑笑,溫柔地摸摸他的頭發,動作間滿是安撫慰藉。剛才那一瞬間,她是真的想要再也不管宋亦南,隻想要和周嘉賜天荒地老一夜白頭的。她太累了,再也沒有力氣麵對他的冰冷和嘲諷。她隻想懷抱她唯一的溫暖不理世事度過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