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蕭襲月剛吃過晚膳,杜老夫人就來了。
杜老夫人的出現,蕭襲月並不意外。這幾個月來,將軍府中的亂事實在太多,雞飛狗跳、幾次涉險,她如何能安心在慈慶園中養老,必然會出手管理。接下來會好好“肅清”一番。
這些日子蕭襲月也時常去慈慶園給老夫人按摩胳膊腿兒,老夫人見她已比從前親厚了些。
老夫人拉著蕭襲月的手道:
“襲月啊,你腦子聰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我想你定然明白。就算再不如意,那都是咱們關起門來窩裏的事,若鬧得窩都塌了,最後吃苦頭的是我們大家啊。”
“祖母多慮,襲月並沒有想讓這個窩塌了。”
這一回太子之案,她本就沒打算讓蕭府一下子垮掉。現在,她還需要蕭府這個牌子當裝飾,況且,讓它垮掉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鄭氏出自國公府,老夫人出自杜府,光是這點背景,就已是了不得,她而今雖有太後義女的身份,但一比起來實在勢單力薄。
“你明白就是最好,你大娘那裏祖母已經去過了,她也知錯,往日是對你嚴苛了些,她向祖母保證過,日後一定好好待你、絕不苛待。往後,咱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不要再使氣了。都是同根的,有什麼事是過不去的。”
老夫人都這麼說了,不點頭未免太不給麵子。對於“識時務”這一點,蕭襲月曾在皇宮裏摸爬滾打坎坷一生,當然深諳其理。
“祖母說的哪裏話,襲月,一直都姓‘蕭’!”
蕭襲月一句話,似已經表明了立場。老夫人甚是滿意,讓蕭襲月再按了按肩膀,才離開。
是啊,她是一直姓蕭啊,就此字麵意思,沒有別的。
鄭氏會善待她?
當她是傻子吧。
第二日一早,蕭襲月就到軍營裏挑人去了。待選的步兵們都是剛選入伍不久,大部分年紀尚輕,不過蕭襲月並不介意。隻要天資好,就成,接下來好好培養,不怕不成器,不成利箭,至少可以當把菜刀。
一排排鐵血男兒,一動不動的站著任蕭襲月挑選,有些近處的被蕭襲月犀利的眼神從頭看到腳,臉頰發紅。
蕭襲月轉了小半圈兒,大聲道:“吱個聲兒讓我聽聽!”
男兒聲音刹那洪亮如鍾,回響在寬闊的廣場上。
“四小姐好!!”士兵齊聲道。
蕭襲月挑挑揀揀,突然覺得這場景如同前世所見的挑選秀女一般。偏矮、偏胖、偏瘦的都不要,要身子結實的才是可造之材。眼神要有力,這樣的人才有精神有主意。
一千人,挨個兒挑那可是好大一番功夫。蕭襲月可沒那麼笨,直接挑選了十個眼睛幹淨有力的士兵,讓他們代為盡心挑選,如果差錯,板子伺候,挑得的好苗子越多,賞銀子越多。是以都很盡心,多挑好的多得銀子。都是同隊伍得士兵,互相之間更為了解。
蕭襲月上午挑完,便起身進宮去了。蕭雲開要的,就是她不戳破那香串子和毒藥,不要告訴別人蕭華嫣也摻合在其中,並且按照他所想,給蕭華嫣製造個不在現場的證據。
這說簡單不簡單,說難,也並不難。
不過,想來也不需要她出力做什麼。秦壑那日已在她耳邊說了不會袖手旁觀,隻怕立刻就會有動作了。
秦壑的手段,她再了解不過。說出的事,一定會做到!當然,這是針對蕭華嫣相關的是來說。上輩子,他說要給她一生的恩寵回報,最後也證明隻是個狗屁、笑話!
果然,才不過一日,秦壑出宮的時候再遭人行刺,左臂再中一箭!凶手被捉拿歸案,個個身揣燕羽令牌!
十餘人刺客供認不諱,身上也搜出了毒藥,一切與圍場當日的情況相符合,最終要的,是秦壑的指認!
秦壑不顧左臂汩汩流出的鮮血,跪在殿中,上頭坐著文帝、太後、皇後。
“父皇,兒臣見到這群刺客才突然想起來,當日在圍場,兒臣正是被這群人追殺。”
“真是如此?”
“兒臣就不敢撒謊、欺瞞父皇,兒臣對凶手恨之入骨,又豈會錯認。”
文帝又問秦譽。
“譽兒,你呢?”
秦譽斜了一眼跪地低首的秦壑,嘴角微不可見的勾了勾,隻是一瞬,一掀袍子、跪地。
“兒臣也記不甚清楚了,聽五弟這麼一說,嘶……好像就是這群人,五弟如此肯定,大約就是了。太子大哥向來對我關切照顧、手足情深,兒臣覺得,太子許真是被冤枉的。”
文帝點點頭。太後臉色凝重,卻也沒有發難,端了茶杯喝茶。陳皇後眼睛裏已浮現了喜色。這回秦壑可真是幫了大忙。她早前不是沒有想到這個辦法,可是旁敲側擊的告訴了秦壑,他卻不為所動,裝傻充愣。看秦壑此番行動,似真有忠心歸順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