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蟬眼看著秦譽騎在馬上毫不猶豫的策馬而去,淚眼朦朧。
她並不是要求什麼名分,隻是希望抓住好不容易遇見的幸福。在青樓裏那麼多年,看過的醜惡、坎坷太多,本以為世間一切都是那般汙濁了,她也不抱什麼期望,可就在她麻木過日的時候,遇見了這個男子,好似汙泥裏出現的一泓誰也無法汙染褻瀆的清泉。
她才發現,世上還是有美好的人存在,不為色相,不為錢銀,大度而有擔當、頂天立地的真男兒,盡管他看起來那般冷漠疏離,但是她了解男人,這個男人是世間難尋的好男子。
蘇蟬抹了抹淚,背了背包袱,亦步亦趨順著馬蹄印走著。
入夜,天色暗下來,秦譽、蕭襲月、秦壑、蕭華嫣一行人在山坡下的平地生了火堆歇息,秦譽的幾個屬下押著拷著手腳的蕭長文,隔得不遠,秦淑離安置在馬車上。蕭長文被點了啞穴,不能說話,一向潔淨的衣裳沾滿了泥灰。鄭氏最驕傲的兒子,何曾受過這般屈辱!
都怪蕭襲月!蕭長文已經快被折磨瘋了,不能說話,隻能惡狠狠的盯著蕭襲月和秦譽,但是又不敢做出什麼事來——觀之秦譽言行,心狠手辣,隻怕他若反應過激會激怒了他,殺了他也不一定。
“大哥,你喝些水吧。”蕭華嫣端了水碗過來,捧著喂給蕭長文,看著蕭長文狼狽的模樣,眼睛裏含了淚。大哥蕭長文變成這樣,她也有責任,他都是為了幫她報仇。“大哥,對不起……”
蕭長文見從小到大一直寶貝的妹妹落淚,心疼又不能說話,隻能搖頭,以示自己無礙,讓她寬心。
蕭華嫣因為鄭氏派人送來的信心有戚戚,可現下卻不能告訴蕭長文。就算告訴了他,他也隻是幹著急,無能為力。蕭華嫣隻能憋在心裏,越發的沉重擔憂。
過了今晚,明日便入平京城了。因著文帝病危,趕路太急,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四下荒野得很,很容易埋伏殺手,秦譽、秦壑高度警惕著。待幾個女子簡單的解決了晚飯,秦壑、秦譽兩人在草坡下單獨站了一會兒。
“若入城後快馬加鞭,明日夜幕就能趕回皇宮,五弟,皇後派你和我一道下江南,獨獨隻召回了十四弟,意圖已經很明顯。”秦譽含了一縷冷冷的笑意,“對陳皇後來說,若是棄子,隻怕不會有好下場。”
秦壑並不色變,還是那麼平靜,一身淺色的錦緞衣裳越發襯托出他的儒雅中正之氣。他也勾了勾唇,回了秦譽一個笑容。兩個男人都在言不由衷的笑,可是那笑卻是不同的,一個更冷、更桀驁輕狂,一個更內斂、更含蓄深沉,但是相同的是,都一樣的城府深沉、滿腹計謀。
“十八皇叔,你應當擔心的是你自己。如果這個當口,讓太後知道了你並沒有打算與她一條心,你也會成為她老人家的棄子,下場……恐怕不比我的下場好。”
秦譽眸子中寒光一閃。他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
秦譽提著酒袋,豪邁的仰頭喝了一頓酒,把酒袋一拋、扔給秦壑。
秦壑一把接住。
“你大可向太後告發我。”
秦壑喝了一口酒。
“唇亡齒寒,太後除了你,我對於皇後才是真正的成了棄子。如此說來,十八皇叔,我還當謝謝你。”皇後利用秦壑牽製秦譽,可如果秦譽一旦死了,皇後就不會再留他這個大患存在。
總有一天,他們會你死我亡,但不是今日,或許是在太後、新皇被鏟除之後,等他們二人都蓄積了足夠的力量,能夠撼動這個江山!
兩人該說的都說了,聊罷,秦譽剛轉身要走,卻被秦壑叫住——
“有件事,我希望你答應我。”
“什麼?”
秦壑略微頓了頓,似在猶豫,然後才說了出來:“好好對她。無論以後你會不會喜歡的,我希望你不要傷害她。”
秦譽將秦壑上下打量了一回。“她?你是說……蕭華嫣?”
秦壑臉色有些不自然,攏了攏眉峰。
“我是說,蕭襲月。”
秦譽臉上似略有意外之色,接著唇角揚起一絲幾不可見的嘲諷。若秦壑知道了前世的那些恩怨,不知道是如何個精彩的表情。
突然間,秦譽有了絲興趣,等他將蕭襲月娶到手之後,他定要找到那世外高人,將前世的那段回憶填入秦壑的腦子裏。沒錯,他是報複他!前生,他霸了他唾手可得的天下、占了他喜歡的女人,最後還讓他們雙雙慘死,他剛重生的那一刻,險些衝去磬翠宮殺了他!可他不能,因為那時候那高人告訴他,秦壑還不到死的時候,若他那麼早死了,蕭襲月就無法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