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恨秦譽做了三皇子,相反,與其身在皇權漩渦之中,不若當個平民百姓生得自由。若是有遺憾……
或許他因為這份平民的自由,失去了喜歡的女人……
凡事有得必有失,如何可能兩全其美。
搖了搖頭,揮走那些不該有的想法,劍風大步前往晁慶宮。就在剛才的時間裏,他做了一個決定!
三月後,劍風主動請纓跟隨秦譽迎戰南齊。從前,他都是負責保護蕭襲月的安全,這一次,還是他主動提出異議,而跟隨秦譽出征。
秦譽封了劍風右副將軍的軍銜。劍風跟隨秦譽多年,這責任他是完全擔當得起的。
這一仗,便打了足足五年!南齊君王終於棄城投降,願削為藩王,歸還土地,南北統一!大齊國土分裂了近百年,總算重新完整。
凱旋之師回到皇京,舉國歡慶。可在這消息之後,又出了個重磅消息!皇上頒旨,將真正的三皇子之人昭告天下,封勇王,賜平津封地!天下人這才知道了那段塵封的曆史,原來當今聖上與文帝是兄弟,而非父子。而這位秦劍風,才是真正三皇子。其忠勇、其胸懷,真是古今少有!
“誰說皇家無真情。你們瞧,這當今聖上與勇王可不就是真親情嗎?真乃天下皇族的典範啊!”
這是江南淮河邊的一處茶樓,說書人正噴灑著唾沫星子講著這段精彩絕倫的叔侄情誼。那圍坐的一幹聽客聽得聚精會神,時不時大讚而今的太平盛世、聖主明君,絲毫沒有注意不遠處角落裏坐著安靜喝茶的鬥笠男子。
大部分聽客光聽故事不帶腦子,但有那麼幾個是積極帶腦子聽得,所以,他們提出了問題。“可要說這叔侄沒有摩擦,沒有嫌隙,那為何勇王而今遠走江湖、銷聲匿跡了?我看啊……”此人聲音低了幾度,生怕被人聽了去:“嘖嘖,定然是皇上啊還是忌憚著勇王,怕他亂來,所以幹脆趕走了……”
他這般一說,大家都琢磨著,深覺有理,連說書人都有些懷疑起來。是啊,自古帝王哪個不怕自己江山被人搶走。
“這,當今皇上恩威並重,雖然治國手腕很鐵,不過對人向來厚道、寬仁,應當不是這樣的人吧。”說書人想了想,仍然堅持。
聽客反問:“那你倒說說,這勇王放著好好的大王不做,幹嘛浪跡江湖,遠走天涯?你說。”
“這……”
說書人犯難了。這他確實不知道。“帝王之心意,豈是我等草民能懂的。”
“我知道。”
忽然一個男子的聲音,平靜,清冷,淡淡的從這一群八卦的聽客身後傳來。接著,方才那角落裏坐著的戴鬥笠青衣男人走近。
眾人隻覺此人雖戴著鬥笠、穿的是青布衣,卻有種說不出的與眾不同的感覺,總之,就是氣度非凡,有一種冷冽。
“你知道?那倒是說說。”
鬥笠被一隻虎口有握劍薄繭的修長手揭開,露出一張如他聲音般冷冽的男子臉來,下巴上淡淡的青黑胡渣,略有些滄桑,更多的事不羈、灑脫。他淡淡牽了牽薄唇,笑道:“因為勇王愛上個,他永遠得不到的女人……”
不過數月,齊國土地各處的說書酒樓裏又添了一段——勇王浪跡江湖,是因為愛上了皇上最心愛的女人,也就是當今皇後蕭襲月。皇後風姿卓越、品德高雅,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千古奇女子。一方是親情,一方是感情,勇王選擇了成全,所以天下大定之後,遠走江湖,瀟灑恣意,作了個風流無雙的王公貴族……
天下人,可算是都知道了這“秘密”。
無論走到哪處,劍風都能聽見有人說起。
此時煙花三月,春紅柳綠、煙迷柳堤,時而一場連綿而溫柔的小雨,飄飄然落下,如同情人的親吻。
他不能對她說,他愛她。那,便讓天下人告訴她,他的心意。
這,大概算是他此生做過最任性的事。一場暗戀,默默無聞的開始,可開始時,便早已命定了結局。本該一切如開始那般,默默無聞的結束的,可,他實在有些不甘,不舍讓這份埋藏多年的情感暗無天日的死去。
便就這樣,轟轟烈烈的結束吧。
蕭襲月是在夏初的時候得知這事的。那會兒錦夕正帶著四歲的兒子鄭柯進宮與她閑耍。這小東西耳朵真是尖,旁人都沒聽見,就他聽見了,纏著蕭襲月硬是要聽她與這勇王究竟有什麼秘密感情。
不巧,秦譽剛好下早朝來撞見,一聽,臉一黑,捉起鄭柯就揍了一頓屁股。
蕭襲月在一旁笑也不是,勸也不是。熱熱鬧鬧的,忽然感覺,歲月靜好。
蕭襲月抬頭看向萬裏晴空,幾片稀薄白紗似的流雲,在風中自由飄蕩。
天下太平,願你這一陣風,自由飛翔之後,找到自己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