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楚傾煙好似發覺身旁的丈夫一直沉默不語,低著個頭,在不停的灌酒,心裏對他怪異的舉止疑惑不已,忍不住柔聲問道“夫君這是怎麼了,是身體不適嗎?”
聽了身邊妻子的發問,江臣彥猛的反應過來,身體又渾身抽搐了輕顫了一會兒,沉吟了半刻才幽幽道“大概是這幾日在兵部惹了風寒,現在怕是有點冷。”江臣彥隻得撒了個小謊。
楚傾煙雖然疑惑仍在,但是也說不上那是什麼感覺,隻是隱約感覺到一絲模糊的怪異,她看著蒼白麵容,冷汗猛冒的夫君,從懷裏掏出白色秀娟為輕輕為江臣彥擦拭額頭,那親密的舉動,頓時引來了從斜角的散發出兩道目光。一道則是絕美動人的楚思晴,另一道,則是冷豔非凡的葉翎汐。
葉郡主冷冷地看著斜角那對白衣璧人的親昵舉止,忽然淡淡地說道“看來煙兒妹妹和江駙馬感情很好”
楚思晴望著二人,也沒看身邊葉翎汐的表情,隻是喃喃地答道“是……啊……他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語氣中透出無奈,酸澀,痛苦。
這時葉翎汐忽地起身,拂袖淡淡地道“晴兒,我先失陪一下,這裏氣悶,我想一個人出去透透氣”
楚思晴知她素來冷淡喜清淨,當下也不多問了,隻是柔柔地問道“汐姐要不要我陪著”
“不用了,你繼續看吧,我透完氣就會回來的”葉郡主又是淡淡一語,從偏門慢慢地走了出去。
江臣彥撇到那抹藍色身影從偏門走出,心裏忽地一緊,一個念頭從腦海閃現,過了片刻,她輕輕地說著“煙兒,你繼續看,陛下讓我負責監督那些保護紫宸殿的禁衛軍,我去去就來。”當下,也一個起身,往宴席的側門走去。
那時紫宸殿外的幾十藝人已將舞步移入紫宸殿的中央之中,絲竹正值奏到高.潮,眾親王,皇子,公主,和四品以上官員都被羅衫飛舞的動人之姿所迷醉,在加上那喧鬧歡樂的笑聲,交談聲,因此沒人注意在人頭湧湧的貴族席位上,少了兩抹身影。
江臣彥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那些忙著端水果糕點的太監宮女,和來回走動的禁衛軍部隊,靠著本能去尋找著那個冰肌絕顔
此時,夜霧漸漸降臨,一輪皓潔明月高高懸起,宮中雖然是燈火通明,但是也僅僅隻限於幾個圍著紫宸殿的宮殿,大多數的宮人全部齊聚於那,反而其他偏殿少顯冷清。江臣彥漫無目的地疾步走在高牆宮闈的道路上,憑著直覺踏著葉翎汐留下的印跡,追去。
當她又穿過鬱鬱青青的鬆石園林時,發現在鄰近星落水榭前的巨石上,坐著一個水藍色羽衣的女子,那女子背對著,好似在遠遠欣賞那幽深的湖麵。
江臣彥眼眶朦朧,一股強烈的撕裂感充斥心髒,她一步又一步向那背影走去,一步又一步。
藍衣女子沒有回頭,隻是冷冷淡淡地說了一句“你……是……誰”
相別三年之後,這竟是葉翎汐對江燕說的第一句話。
江臣彥忽地一聽,微顫地腳步頓時停滯不前,隻是直直肅立在那,喉間像是梗塞一般,發不出任何聲音。
藍衣女子忽然轉身,星眸直直盯著江臣彥的眼睛,冷冷地在再一個字一個字問道“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江臣彥猛的心中抽痛,眼眸閃出詫異,驚恐,喃喃問道“汐兒,你怎麼了,我是師姐啊,你難道不認識我了。”
葉翎汐木無表情的望著江臣彥,淡淡地說道“我認識的,是一個女子的江燕,而不是一個成為男子的江臣彥,請問我該認識你嗎?江大人”
江臣彥渾身如掉冰窖,陣陣寒意襲來,體內突然爆發的陣陣痙摩的劇痛,幾乎要摧毀掉江臣彥的瘦弱的身軀,沉默了一會兒,江臣彥才道“汐兒,我不知怎麼去向你解釋這兩年所發生的一切,但是能再次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對不起,是下官冒犯郡主了,我這就走”說完,壓抑著心中陣陣酸苦疼痛,決然地轉身正欲離開。
忽然,身後一個火熱的身軀緊緊貼住了她,雙手緊緊抱著江臣彥的腰,一遍又一遍,用幾乎哭泣般的聲音喊道“不要再離開我了,不要再消失不見了,我求你了,汐兒求你了。”那哭泣般的聲音嘶啞,痛苦,揪心。
江臣彥眼眶又是朦朧一片,隻是感覺背脊上泛著灘灘濕意,剛才費盡周身念力彈壓住淚水猛的一起湧現,她早已崩潰於這痛苦和狂喜的折磨,她連忙轉身,緊緊把滿臉淚痕的葉翎汐緊緊扣在懷裏,急切道“好汐兒,不哭不哭,你不能情緒激動的,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江臣彥現在哪還是那個淡定自若,怡然自得的翩翩佳公子,完全又像是變成那個兩年前一心要逗師妹開心的師姐。
葉翎汐靠在闊別兩年的胸膛,聽著她那笨拙哄人的話語,突然心底又滑過一絲甜蜜,那股久別的熱流又再次湧現心靈,強壓住來自心髒的隱隱陣痛,用從未有過的溫柔語氣說道“我這次會到楚都來,就是來幫你的,你不許再和我絕交了,也不許在負氣跑到塞外,更不許消失不見。”那三個不許,帶著濃濃酸苦,氣憤和霸道。
江臣彥看到葉翎汐這近似撒嬌的神情,怔怔木立,感覺有點不可思議,感覺冷漠無情的師妹不該是這樣的,但她也沒多去深想,隻是沉浸在意外重逢後喜悅。
葉翎汐深深凝視了男子打扮的江臣彥片刻,神情又恢複到平靜漠然,淡淡地道“我們該回去了,不然她們會懷疑的”
江臣彥心下恍然,看著鏡湖對麵的漫天光亮,神情也恢複到了正常,微微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