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晴搖了搖頭,微微歎了口氣,望向台階時,正巧上演了一場人物反串的戲碼,那個被蕭如風所喜愛的男戲子正身著女裝,演著花旦,嗓音婉轉圓潤,姿態優美嫵媚,而和他演對手的那個小生,則是一個俊秀瘦弱的男子,兩人正在深情款款地執手相望。
“看,戲演到高處了,你們可別以為那個俊秀的小生是男子,人家可是不折不扣的姑娘,這場戲我打聽了很久,才知道戲班老板是打著性別反串的招牌來吸引觀眾的,那個燕易雖然長的妖豔無比,也一直扮演青衣花旦的角色,可我總認為再過妖嬈的男子扮女裝都沒那麼自然,相比那個女扮男裝的小生,那張亦男亦女的臉還真有點雌雄難辨”蕭如風酷愛戲曲,顯然下過功夫去研究過戲子的唱腔和扮相。
此言一出,眾人真的很認真地去觀察台上那兩位反串的戲子。楚思晴莞爾一笑道“蕭姐姐,你那是沒看到過江大人扮女人的樣子,那絕對比那個燕易自然百倍”此言一出,楚思晴連忙捂住嘴,神情凝結,啊呀,不好,說漏嘴了。
雅室內空寂無聲,在場幾位都被她的話語給驚得神色各異。驚訝、呆愣、駭然、慌亂……盡皆有之。葉翎汐冰冷的眼眸裏一閃慌亂。而楚傾煙聽到這話時,倒抽了一口涼氣,腦袋突然空白了一下,心底劃過很奇異的感覺,默不作聲,好似在想自己的事情,不過齊王神情就單純多了,在呆愣一會兒後,有些驚訝道“江大人,還扮裝過女子,這是怎麼回事”
楚思晴連忙甩甩了頭,急忙說道“啊,我指的意思,江大人素來被冠為男身女相,扮裝女子,一定很像,咦,三哥,那兩個人是不是要被家人拆散了……”楚思晴沒有正麵回答齊王的提問,隻是將問題岔開。
齊王聳了聳肩,似乎對這個問題也沒多大興趣,並沒有刨根問底下去,一雙眼睛隻是時不時瞥著一旁沉默寡言的葉翎汐,暗暗忖道“郡主,你可知我為了你,第一次逆了父皇的意思,你難道真的對我那麼冷血嗎”齊王癡癡想著,嘴角揚起了一絲苦笑。
那個率真美麗的蕭如風眼眸一轉,英氣劍眉一挑,拉著楚傾煙的細滑嬌嫩的手,格格笑道“昨個,我還在和李哥哥戲稱,如果八殿下也快點生個小娃娃的話,我們還可以做兒女親家”
蕭如風話音剛落,二樓包廂寂靜如謐,在場另外三位女子的表情頓時凝結,楚思晴身軀微微一震,眉宇倏地緊蹙,楚傾煙的秋波中則閃過黯然淒傷的神色,而葉翎汐眼底的複雜之色一閃即逝。一時之間,氣氛頗有些尷尬,不過,幸好,這時小二送上糕點,楚思晴識趣地連忙打開話聊,以衝淡蕭如風那句哪壺不開提哪壺的瘋話。
楚思晴望著姐姐淡雅溫柔的笑容,心裏暗暗歎了口氣,那呆子和姐姐成親已有一年多了,卻遲遲未有喜事傳出,無怪上次母後在宮裏拉著姐姐的手,焦急地問東問西,也無怪剛才蕭如風會那麼語出驚人。要知道,這段時間,生孩子的人實在太多了,多的,都有些刺眼了。
等這幕楚都最熱賣的戲演的差不多時,江臣彥和李峙這兩位兵部大忙人則出現在綰青閣內,兩人顯然都沒料到齊王也在綰青閣內陪同看戲,見到齊王時,都頗有些不自然,要知道,最近齊王的地位比較微妙,楚皇不但對這個兒子頻頻重用,就連太子和襄王都在積極拉攏著這位少年親王,況且這位齊王在朝廷聲譽相當的好,很多文官武將都與他交好,如果不是他母親出身比較低賤,以齊王的才能絕對是有問鼎皇位的機會。所以,在一言一行上,江臣彥和李峙還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個不好,就得罪了這位位高權重的齊王殿下。
正當幾個人要各自打道回府時,不知怎麼的,齊王竟然頗有興致地跟隨江臣彥等人回江府,明曰是與江大人討論兵法之道,但實則,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位英偉健碩的齊王的一顆心隻在葉翎汐的身上。
回到江府,江臣彥才知道把齊王帶回來是個錯誤,原因隻有一個,就是齊王的那雙眼睛一直緊盯住葉翎汐,好似渾然不覺得那團炙熱很刺眼。而向來冷淡的葉翎汐卻也沒有拒絕這種熱量的散發。江臣彥望著飯桌上頻頻向葉翎汐示好的齊王,不知怎麼的,胸口如巨石壓住一般,鬱悶難耐,好像自己的東西被別人窺視似的,心裏有一萬個不舒服。而且,更讓江臣彥慪氣的是,葉翎汐這幾日對她不理不踩,反而在麵對齊王時,竟然一改往日冰冷的態度,兩人一問一答,互動和諧。
楚思晴看見三哥和表姐之間的關係有所突破,還以為是葉翎汐突然想通,兩人好事將近,那張絕美明豔的臉上堆滿了笑意,可是當她無意間瞥了眼鬱鬱沉默的江臣彥時,原本愉快的心情又瞬間沉重起來,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那呆子喜歡表姐,不然他的眼底這麼會流露出那種叫作嫉妒的眼神。楚思晴暗暗心驚,更加堅定了要撮合三哥和表姐的決心。
楚傾煙顯然沒那麼多心思去深究江臣彥,齊王和葉翎汐三人之間那種微妙的感覺,她的腦海中隻是不斷閃過一些話語和動作,她正木無表情地望著案上玉杯,對周遭一切惘然不聞,一言不發,矛盾與酸苦的感覺卻漸漸地彌泛開來,空空洞洞,冰冰涼涼,說不出的悵然害怕。傻子,但願我的猜測全部是錯的。
月光迷離,四周的景物影影綽綽,人影閃動迅疾,混沌而又模糊。“少主,這是埋伏在江府的探子資料,少主準備怎麼辦”一個紫色服飾的女子雙手將一疊名單遞給了在躺在睡椅上看書的葉翎汐。
葉翎汐拿著那張紙,眼眸從頭到尾掃了一遍,然後將紙遞還給了身旁的女子,冷冷地吩咐道“除了陸杭的人,其餘的都給我除掉,記住,暗暗換成我們的人”
那個女子微微一笑,轉身拿著桌子上的空碗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