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緩緩溢出眼眶,染得枕頭已有灘灘印跡。頭頸正被一頭餓狼咬住,粗暴地吻著,可是楚思晴已感覺不到痛,她的心早已被徹底撕碎成萬瓣,變得麻木不仁。
破碎的撒花羅裙已褪至腰腹,手臂上因掙紮而磨出的血痕,淒慘鮮豔。而肩頭和頸脖已布滿瘀紫齒痕。
“美,你簡直是造物者最完美的作品”耳畔傳來低沉的讚美聲。
而楚思晴卻成了一具空洞的軀殼,眼神木訥,失了魂魄。就連嚴禦楚沉重的軀體壓上她時,她也毫無知覺。
呆子,呆子——
聲音雖被封住,然而嘴唇勾畫的,仍是這二字,眼眶的淚水越蓄越多。
原來,能讓自己痛的,還是她。
正當楚思晴絕望地念著這刻骨銘心的稱呼時。
“噗——”一抹血紅的液體從嚴禦楚的嘴中噴出,他雙目凸出,驚愕、疑惑、不信……諸多神色交雜一起,背上猛地一痛,像被利刃重重刺入一般。
嚴禦楚搖搖晃晃地轉身,恍惚間,隻見床榻邊正站著,一個貌不驚人的宮女,他張大了嘴想要說話,但此時卻再也發不出聲音,電閃雷鳴之刹,那宮女嘴角露出一抹殘酷的冷笑,嚴禦楚的胸口又是一把匕首插入。
他跌下床雙膝跪地,原本一張俊秀的臉,此時已變得無比扭曲。那宮女蹲在嚴禦楚身側,在他耳際,輕輕地道“今日你這般侮辱她,我便容不得你了!”
嚴禦楚聽聞那聲音,瞳孔倏地放大,身軀徒然一震,直愣愣地盯著眼前之人,驚駭恐懼,喉結轉動,語塞不出。
那宮女滿目陰鷲的血芒和憤怒的怨恨,素手一翻,將手上的匕首狠勁打入,整把匕首從嚴禦楚的胸口穿透,刺入雪白的牆壁,隻剩刀柄露在外麵。
嚴禦楚匍匐在地,胸口血流,身軀痙.攣了一陣,再也倒地不起,死狀極其慘烈。
那宮女冷笑轉身,拉開了帷幕,映入眼簾的,則是一副衣裳破裂,玉體橫陳的美人圖。她美目睜開,眼角還殘留淚痕。羞憤、驚懼、麻木、傷心等諸神情還凝聚在她的眼眸。頸脖的紫紅吻痕、額頭的嬌豔紅梅、藕臂的血紅印跡,均鮮豔如故、刺眼之極。
電光火石間,楚思晴恍然覺悟,是眼前這位陌生女子救了她,亦替她保住了清白。
那宮女臉色慘白,眼眸流淌出兩道淚痕,她的身軀微微發抖,像是強壓住憤怒之情,迅雷掩耳,她已伸手替楚思晴解了穴道。
“謝謝”一出聲,方知啞了,楚思晴凝視著她,眼底閃過感激,她連忙把被子覆在自己近乎半裸的身子上。
那宮女坐在床榻邊,顫抖地抓上楚思晴的素手,發出悔痛的泣語:“公主,我來晚了,對不起,對不起”
這聲音,是——
楚思晴的瞳孔收縮,望著這個貌不驚人的女子,勢要將她看穿“你是誰?”帶著一絲詫異“可是呆子?”
“是,我是呆子!”江臣彥用力撕下黏在臉上的麵具。
楚思晴望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容顏,壓抑已久的委屈全部湧上心頭,一下子築起的圍牆全部倒塌,她的淚水如決堤的洪水,止也止不住,嘴裏隻是喃喃“呆子,呆子……”
那脆弱無助的聲音,生生扯痛江臣彥的心弦。她伸手把瑟瑟顫抖的楚思晴緊緊攬進懷裏,疼惜地說著“公主,別哭了!別哭了!你看我已經把那個禽獸給殺了,對不起,我來晚了”在她臉頰旁,溫柔地哄著,輕輕地撫著她幾乎裸.著的背,給著她最柔情的安慰。
楚思晴哭得淒涼難抑,淚水染濕了江臣彥的肩頭,軀體還在顫抖,身子酸軟無力,隻能依在江臣彥的懷裏。
江臣彥的手撫上她的背,在她頸椎處摸到了幾根堅硬的凸點。她大驚失色,連忙把楚思晴的身子扳了過來,燭火下,隻見幾根金針刺入她嬌嫩的背脊。
“誰幹的”江臣彥如遭雷擊,身軀簌簌顫抖,眼神越來越冰冷。好毒,竟然用針封住了楚思晴的真氣。
楚思晴埋在江臣彥的懷裏,淡淡地道“那個妖道逍遙和丞相勾結,假傳父皇的旨意,把我騙進了宮,不但將我打傷,還用金針封住我的經脈,我一動用真氣,背脊就會疼痛”
江臣彥的心中瞬間燃起一團憤怒的火焰,雖然楚思晴輕描淡寫地道出緣由,但自己是學醫的,自然知曉這六根金針刺入背脊,該是一種多麼懾人的痛楚。江臣彥心中大痛,熱淚盈眶,她緊緊地捏住她的肩膀,淒然道“公主,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你的呆子來晚了”
說時,又把她納入懷裏,楚思晴重落那溫柔的懷抱,數日來的屈辱、痛苦都化為一縷輕煙,亦消散不見,心中既是苦楚,又是甜蜜。
“我替你把金針逼出來,忍一下,可能會很痛。”江臣彥心中又是難過,又是疼痛。
隨即,江臣彥從懷中掏出裹布,上麵橫插著大小不一的金針。江臣彥挑出一根細細的針,輕輕刺在楚思晴手背上的合穀穴、然後又掏出幾針,分別刺入三間、後溪、太白、束骨四穴。
封住身軀幾大穴位,自是為了減輕楚思晴拔針的痛楚。
江臣彥握住楚思晴的“手少陰心經”,向她緩緩輸入柔和的真氣,為她護住心脈。一盞茶後,一掌翻轉,把楚思晴轉了個身子,正麵朝著自己,兩手抵在她的肩頭軟肉,望著她肩頭微顫,酥胸起伏不定,江臣彥一時心馳劇蕩,鼻息下,盡是楚思晴的芬芳繚繞,一張臉倏地漲得通紅。而楚思晴也察覺到她的掌心突然僵硬,閃躲著她灼熱的目光,無措的想要逃開,她別過臉,隻是感覺她手掌分泌出的汗水,越聚越多,而自己的軀體也越來越軟。
楚思晴承受著越來越強烈的痛楚,金針正在被江臣彥緩緩迫出體外。她咬住那好無血色的唇瓣,大汗凜凜,肌膚像被撕裂一般,六根金針全部被逼出體外,猩紅點點,肌膚又染上了嬌豔的酡紅。
然而,此時的楚思晴卻感覺舒服甚多,被壓抑已久的真氣從經脈又緩緩流入丹田,盤踞各大經絡的氣血又海納百川的回歸,渾身上下暖洋洋的,十分舒暢。
“公主,你好點了沒?”江臣彥舊傷未愈,剛才又替楚思晴用真氣療傷,氣血一時翻湧,有些氣若遊絲。
“恩”楚思晴默默地望著她那布滿憐惜的眸子,安靜地答道。
她撒謊了,自己怎麼會好,讓她看到肮髒的自己,又怎麼會好!
黯然和悲涼一閃而逝,劃過眸底。
“那我們得抓緊時間混出天晴宮,剛才我是扮作給你送藥的宮女,才騙過那些禁軍的,再過一盞茶,門口的禁軍會換崗,我們扮作宮女再混出門,來,我抱你下床”江臣彥見她氣色恢複紅潤,輕聲地說道。隨後,把肢體僵硬的楚思晴抱在懷裏。
楚思晴嘴裏含著苦澀的淚水,環住江臣彥的頸脖,被她溫柔地抱下床。兩人冷冷地瞥著那死狀慘烈、眼珠凸出的屍體,均重重地悶哼了一聲,走到了外室。
隻見椅子上,昏睡著三個年輕的宮女。其中兩人,楚思晴自是認識,那正是每日伺候她的眼線,還有一個麵容姣好的宮女,正著一身黃色的宮服,垂下發絲,隱隱約約看去,還是個麵容清秀的丫鬟。
江臣彥輕輕脫下那個宮女的服飾,示意讓楚思晴換上,然後把楚思晴的發絲稍稍弄得淩亂,遮住她的絕世容顏。然後算準時間,故意壓低聲音,含糊不清道“誰讓你們進來的,滾,給我滾出去——”
口氣囂張,均模仿著嚴禦楚,慕容刑跟隨江臣彥多年,自是把口技傳授給了江臣彥,雖然男子和女子聲線大不相同,學不了十成。在含糊不清和距離稍遠的情況下,竟讓江臣彥混了個六成。
而楚思晴此時也壓低聲音,好似焦急道“嚴大人,你不可以的,那是公主殿下啊——”
宮殿裏,好似又聽到一個響亮的巴掌聲。
“臭丫頭,滾出去,別打擾少爺我——”
而新換崗的禁軍,顯然受到上麵刻意的叮囑,自然誰都不敢跑進去,一看究竟,隻能裝聾作啞。
宮殿門被打開,隻見一個身著黃色宮服的女子捂住自己半邊臉跑了出去,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委屈,而她身後那個相貌平平的女子則捧著一罐湯藥,神情無奈,微微搖頭,歎了口氣,追著那個宮女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