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不怕你們!”甄男衝血瞳樹狠狠揮舞著拳頭,他在給自己壯膽。
“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甄男想唱首歌,卻發現聲音抖得厲害,還跑調,索性不唱了。
“老子不怕你們,有本事下來咬老子啊!”甄男每隔一段時間就衝血瞳樹揮舞拳頭。寂靜生暗鬼,無聲有驚雷,他必須時不時製造出點聲響來給自己壯膽。
十幾裏河灘路,對神魂之體來講並不算遠,甄男一路又叫又跳不消停,一刻多鍾後,已站在一個諾大的湖邊,與鎮煞塔隔水相望。
大河至此,陡然開闊,水流變得舒緩,形成一片方圓達數千丈的湖泊。湖正中有島,島正中有峰,峰身筆直,呈上細下粗的椎形,底座寬不過三十丈,高卻有上百丈。
隔湖仰望,峰頂形狀奇特,就像一個碩大的白色足球被一剖兩半,然後倒扣在筆峰頂上一般。半球體的中部,浮現一輪血色圓盤,繞半球體快速旋轉,向外放射咄咄紅光,充滿暴戾之氣。
白色的眼白,血色的瞳仁,半球體和圓盤,分明就是血煞王的眼珠!而筆峰與眼珠,分明就是鎮煞塔!
環顧四周,空山寂寂,飛鳥蛇蟲不見蹤跡;河水冷冽,散發絲絲森冷之氣。
凶信隱隱,殺機陣陣,心慌心悸心跳加速,警報頻頻,但心底卻有另一種聲音,督促著甄男繼續上前,那是另一種直覺,就像甄男可以感知近在咫尺的危險一樣,同樣令他難以拒絕。
前麵有危險,前麵也有誘惑,趨吉避凶之體給出了兩種相互矛盾的指示,等待主人的裁決。
甄男俯身拾起一塊小石板,用指甲在其中一麵劃了個卜字。然後雙手合什,將石板包在掌心,閉目禱告:“大帝老先生,是你指引我走上帝途,如今學生進退兩難,難以抉擇,請你老百忙之中指點方向。”
甄男睜眼,低喝一聲:“有字向前,無字後退!”
手一鬆,石板落地,甄男低頭一瞧,無字!
甄男傻了,猶豫了半天,對著虛空哀求道:“大帝老先生,學生不能回去啊,回去就得活活‘餓’死,你老別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吧?”
“再來!”甄男揀起石板,握在掌心晃了晃,然後高高拋起。
“啪!”石板墜地,然後四分五裂。
“嘿嘿……”甄男笑了,“難怪呢,原來你老人家睡著了。既然如此,那這個決定學生來做,不過醜話說前頭,一切後果由你承擔!”
你來做主,後果我負?這什麼占卜啊?大帝若看到這一幕,肯定被氣得吐血三升而亡,然後摔下雲層,墜入十八層地獄,從此不做帝王,和閻王競爭上崗。
不過甄男同學思想單純,為人正派,絕沒有陷害大帝的意思。這是他慣常的手段,若占卜的結果符合心意,則求個心理安慰,若不遂心意,則隨便找個理由糊弄過去,接下來該幹嘛還幹嘛。
說到底,自己的命運必須自己做主,這是他信奉的人生哲學,哪怕是淪落到今天這一步,那也是他自己的選擇。無論背後那隻黑手,還是帝魂這隻已然轉明的暗手,都隻不過是他決定走上帝途時的參考因素。
“你們都是老子的參謀,通通不帶長,想要帶長,還得看老子心情!嘿嘿……”甄男在心裏想,沒敢說出來,他也擔心真被大帝聽到。
甄男抬頭向塔頂望去,正好與血瞳對上。血光刺目,生疼且冰寒,具有靈智一般,警告意味頗濃。
“嚇唬老子嗎?要不要老子送你個帶長的官當當?”甄男咧嘴哂笑,極其囂張地衝血瞳揮揮手,邁步繼續向湖邊走去。
愈接近,血瞳的警告意味也愈發強烈,甄男選擇視而不見,或者根本不與其對視,但那冰冷的寒意還是無孔不入,考驗著甄男的意誌。
腳下就是湖水,波濤湧來,濺起的水花打濕褲角。目測一下,這裏相距鎮煞塔所在的湖心島大概兩百多米。甄男水性極佳,按說這點距離對他來說不是問題,但湖水墨綠,喻示水很深,下麵不知道潛藏著什麼危險,這才是讓他忌憚的。就比如凶惡的赤蝦,肯定就在水底出沒。
角度的關係,就像燈下黑,巨岩下,血瞳看不到這裏,相應地,威懾也微弱很多,倒是能讓甄男平心靜氣從容觀察。目光緩緩掃過湖麵,他突然發現,右手不遠處的水下似乎有什麼東西靜靜潛伏。
那是什麼?甄男沒有收到警信,緩步向右移動,同時做好了隨時後撤的準備。十來米後,甄男啞然失笑,這哪是什麼活物,竟是水下暗石,離水麵不足半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