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右血瞳後,小魚的兩隻眼睛開始彼此相向移動,最終在魚頭正中合二為一,變成了獨眼怪獸。那獨眼,放射血紅之光,與之相觸的生物紛紛石化,成了獨眼怪獸的盤中餐。
因為血煞王的右血瞳,從前的小魚變成了怪獸,從前的獵物變成了獵手。有了血瞳這個捕食利器,對食物貪得無厭的欲望讓它變得猶如饕餮一般貪婪,每日不眠不休捕食,很快便長成了一頭身形龐大的海底怪獸。
晉、曼二人到達這片海域時,正值這條怪獸在海底興風作浪,大肆吞噬。
將潛舟推入淺灘後,除賈島之外,九名駕舟人在潛舟內各據方位,從各自虛提中取出葫蘆,吸一口其中紫色液體,然後齊齊噴向船舷,形成一蓬又一蓬紫色水霧,將潛舟籠罩。
船幫上刻有繁奧的符文,得紫液浸潤後,頓時電弧遊走,氤氳變幻中,瞬間生成一個紫色氣罩,將大船包裹其中。潛舟隨後啟動,邊向前開動邊下沉,三丈過後已完全潛入了海麵下。
不久之後,罡風起了,其時海麵上狂風呼嘯,濁浪滔天,海況相當惡劣,舟船難渡,但潛舟是在海底穿行的,完全不受上麵海況的影響,行進得相當平穩。
此時二老坐在包間內,邊飲茶邊欣賞海底風景。
曼陀手撫下頜,沉吟道:“晉長老,那個小子,真會投靠血煞王?”
晉申笑道:“老曼,你這就杞人憂天了。冥冥之中,皆有天意,天意麵前,吾等小人物,連棋子都算不上,管那麼多幹嗎?倒是我們二人得脫五百年羈絆,可喜可賀啊!要不要來一盤慶祝慶祝?”
曼陀略帶慍怒道:“老晉,血大人的左瞳沉寂了,預示著我們的計劃即將進行收官階段,大戰在即,這種時候,你怎麼還有心情下棋?”
晉申正端茶要喝,聞言將茶杯重重放下,瞪眼道:“老曼,怕輸就明說,扯那麼多幹嗎?還什麼計劃,什麼大戰在即。嗤!在你我之上的大人物多了去了,輪得著我們來操這個心麼?”
曼陀笑道:“你這人,好好的,瞪眼做什麼?老夫是瞧你腦子好使,想讓你幫著分析分析嘛。”
“別往老夫臉上貼金,老夫不吃這套!老夫腦子裏也是一團漿糊,分析不了。”
“謙虛了,你看,謙虛了!”曼陀手指晉申,笑道,“鎮煞塔上,是誰向老夫傳音說什麼,‘天下煞氣,血瞳至大,得傳承者,其心必移!’這麼高深的話,腦子不好的人,可說不出來。”
“噢……噢……”晉申一拍腦袋,想起來了。
鎮煞塔上,為安撫即將暴走的曼陀,他曾傳音過這段話。這段話的意思是說,血瞳的煞氣天下無敵,甄男既然得到了血瞳的傳承,那不管他從前心性如何,也必定會將煞氣一概承受,從此成為血煞王的擁躉。當時效果不錯,讓曼陀立刻對甄男這個血瞳傳人生出忌憚之心。
“老曼,這段話我是按常理推斷,並不十分確定。不管將來結果如何,你都要明白,老夫當初講這段話,那也純粹是為了你好。那小子身份特殊,牽扯進不隻一個讖言中,你當初若真的在衝動之下傷了他,甚至殺了他,那你就闖大禍了,從此變成掉進風箱的老鼠,兩頭不討好。血煞門要殺你,幽靈皇同樣饒不了你!”
“那小子貪得無厭,還油腔滑調的,對強者沒有一點敬畏之心,老夫當時隻不過是想教訓教訓他,並沒想過要殺他。”聽到晉申的話,曼陀驚出一身冷汗,但嘴上不承認。
“嗤!教訓?老夫還不知道你?”晉申冷笑道,“彌勒的像,虎狼的心,出手沒輕沒重的,那小子哪經得起你一根指頭?當時若不是老夫提醒,說不定你已經殺了他。”
還真是有這種可能,曼陀暗籲一口氣,忿忿道:“真不知道這小子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好事怎麼都讓他占了?兩頭光!”
晉申含笑不語。
“不過也真是奇怪。”曼陀接著道,“一個十六字讖言,一個二十四字讖言,都指向一人,但這兩個讖言得出的卻是截然不同的兩個結果,這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曼陀飲了口茶,將茶杯舉在臉前,吸嗅茶香。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半真半假,亦真亦假,各人理解,各取所需。”晉申眼望舷窗外,悠悠道,語帶玄機。
“老晉,什麼真真假假的,你到底想說什麼啊?”曼陀放下茶杯,抬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