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李係趕緊打著圓場,他揮了揮手:“來人,為楚王兄設坐!”
這時便有孔晟長安候府中的下人仆從小心翼翼地為李俶設上案幾,因為李俶的身份貴不可言,所以他的位置就取代了趙王李係的位置,李係反倒退居其次了。
李俶沒有立即入座,而是冷冷一笑,轉頭望著孔晟淡漠道:“孔晟,念在你有功於社稷江山,對你今日之言行,本王不為己甚,權當什麼都沒有聽到。但下不為例,若是你膽敢再有放肆冒犯太上皇的不敬行徑,休怪本王替父皇做主,將你拿下交大理寺治罪!”
李俶這話其實就有些僭越和狂妄了。
但此刻在宮外,皇帝不在場,他又是未來的儲君,掌握天下兵馬大權,有恃無恐,加上本就有故意當眾立威的心思,在話語中打了一點擦邊球,誰也不敢跟他較真。
紀國公主在一邊小聲嘟囔著:“還沒有當上太子呢,就開始擺太子的譜了!”
寧國公主有些無奈地重重掐了寧國一把,示意她不要再觸怒楚王李俶。雖然她們是公主,不至於對李俶爭奪太子之位構成障礙,但以李俶今日的權勢,得罪死了他,將來寧國哪有好果子吃呢?若是將來李俶當上皇帝,恐怕後果更加不堪設想。
孔晟淡然笑著,平靜的目光回望著李俶,兩人對麵而立,目光交彙間漸漸就摩擦出些許無形的花火來。
孔晟那種發乎於心無所畏懼的神態,令李俶心底無比的憤怒。但他的身份自是不同,不能像兒子李適那樣“雞蛋裏挑骨頭”,失去了大唐儲君應有的風度,他冷笑著拂袖坐下,目光鋒利如刀。
孔晟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他眼角的餘光向場上某一個無人注意的角落投去一瞥。他擺了擺手,朗聲高呼:“來人,奏樂,模特出!”
他的正事還沒有上演,此刻沒有必要跟李俶鬧翻。
悠揚的琴聲響徹全場,從後園的精美回廊處漸漸伴隨著樂聲走出一個身著素底藍花高領束腰半截旗袍的少女來,少女畫著淡妝,梳著大唐貴族少女時興的雙丫鬢,她撐著一把油紙傘,嫋嫋婷婷踩著優雅的貓步走來,麵上掛著淺淺清純的笑容。
全場眾人看得目瞪口呆,旋即爆發起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少女的衣著對於這些大唐士子權貴來說,實在是太過新奇了,完全區別於這個時代的所有時裝款式,看呆了一地愕然的眼球。
纖細的女孩,貼身曲線露出雪白胳膊和修長小腿的古怪服飾,直接顛覆了主流的審美價值觀,這讓很多人感覺震撼之餘又有些新奇的美感。
少女扭腰擺臀踩著優雅的步伐繼續行來,行走在狹窄的紅地毯上。她撐著的油紙傘猶抱琵琶半遮麵,露出她欲語還休的清秀容顏。
一個略帶滄桑的樂工隱藏在樂隊中捏著孔晟事先提供的“範本”,和著樂律輕輕朗誦——
撐著油紙傘,獨自
彷徨在悠長、悠長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著
一個丁香一樣地
結著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樣的顏色
丁香一樣的芬芳
丁香一樣的憂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這寂寥的雨巷
撐著油紙傘
像我一樣
像我一樣地
默默行著
寒漠、淒清,又惆悵
……
這歌詞是如此的新鮮充滿著虛無的空靈味道,而歌聲又是如此的傷感悠遠,旗袍少女撐著油紙傘款款而行,那配合著歌曲樂律的扭腰擺臀的風情萬種,不僅將眾人的眼球也將眾人的心神給牢牢抓住,直到她慢慢撐著油紙傘在場上轉了一圈又行去消失在回廊深處,不少人才如醉如癡地慢慢回過神來。
趙王李係也有些愕然。他掃了孔晟一眼,心道這便是你整日悶在府中搞出來的新鮮玩意兒?
寧國公主目光清澈,麵帶紅光。盡管她覺得孔晟設計的這種女子服飾有些離經叛道,但也不能不承認,這種另類的美感極具有視覺衝擊力。
而性格跳脫對一切新生事物充滿好奇的紀國公主則目光熱切,早就忘記了方才跟李俶的些許不愉快,恨不能親自上場去試一試,也一如那侍女一般撐著油紙傘走上一圈。
樂聲一轉。
笛聲如清脆的黃鸝空穀泛起,而錚錚古琴節奏變得急促起來密如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