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樓外,文人仕女遊客往來不絕。陽春四月,正是踏春遊玩的時節,在這繁盛江南,更是民風極盛。有些本地貴族階層子弟,甚至攜帶從煙雲八苑中高價帶出來的歌舞伎,三五成群,呼朋喚友,幕天席地,在這無邊的江南春色美景中極盡歡愉。
孔晟緩緩從望江樓後的園林竹海中走出,對於方才與那四五紈絝浪蕩子的衝突,他根本沒有太放在心上。
烏顯烏解等人已經護衛楊雪若悄然離開望江樓返回城中楊府,在沒有大婚之前,孔晟與楊雪若私會於禮不合,孔晟不願意讓伊人的名譽受損,因此不願意曝光楊雪若的身份。
雖然兩人郎情妾意的興致被宋安這幾個人給攪和了,但孔晟想要說的話都已經向楊雪若坦誠相告,且已經得到了佳人的理解。
孔晟接下來與楊奇和楊家肯定還會有更加激烈的紛爭,孔晟不願意讓楊雪若夾在其中左右為難,備受煎熬。因此提前給愛人通通氣,也算是鼓鼓勁,讓她不要對兩人的幸福未來失去信心。
但孔晟沒有想到的是,他剛剛走到山腳下,正準備縱馬馳上通往江寧城的官道,卻見從官道三岔口處奔湧來數十名衣甲鮮明的軍卒,而打頭的正是之前在竹林中與孔晟發生衝突的少年宋安。宋安鼻青臉腫地騎乘在一匹高頭大馬上,眉頭還緊皺著,神色狼狽,看樣子剛才被孔晟揣的那一腳受了不輕的傷。
顯然宋安是帶人來報複來了。
孔晟忍不住搖了搖頭,有些無奈。
以他的身手,怎麼會懼怕宋安這些人。就算是打不過,以神駒追風的腳程,孔晟要放馬離開,他們根本攔不住。
讓孔晟吃驚的是,一個不起眼的紈絝子弟,私仇報複竟然能帶來一群官軍,能耐不小啊。
這群官軍氣勢洶洶衝到近前,沒有任何廢話就將孔晟包圍在其中,孔晟牽著馬神色平靜,環視周遭,眉頭皺的更緊。這群官軍身著區別於江南軍的黑色製式皮甲,手持明晃晃的亮銀長槍,甲裙正中繡著兩個清晰可辨的“鹽漕”紅字,應該是宋寧麾下的獨立調度的鹽漕軍。
因為鹽漕押運的特殊性以及對於整個大唐的重要性,所以兵部允許鹽漕轉運使衙門招募管理一支不受地方官府統轄的軍隊,類似於現代社會行業武裝警察的存在。
但終歸是國家機器體係中的武裝力量組成部分。這樣的國家機器,竟然被這名紈絝呼來作為宣泄私憤的私器,隻能說明這少年浪蕩子與宋寧關係不淺,甚至就是宋家的嫡係子弟。
宋安在馬上用馬鞭遙指著孔晟冷笑連聲:“你這廝不是很能打嗎?某今日就讓你打個夠!兄弟們,給我狠狠地揍他,隻要不打死,一切後果某家來承擔!”
領頭的一個軍卒小頭目嘿嘿笑道:“公子放心,咱一定讓給這小廝一個教訓,讓他知道什麼人不能招惹!小子,你是乖乖跪地向公子爺認錯賠罪,還是讓咱們弟兄陪你練一練呢?”
一群鹽漕軍卒哈哈狂笑著,紛紛將手裏的長槍柱在地上,根本沒有把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孔晟放在眼裏。不要說孔晟文質彬彬的一派書生架勢,就是武人,本著民不與官鬥的普世原則,他們也料定孔晟不敢跟官軍動手。
孔晟深吸了一口氣,環視眾鹽漕軍卒淡淡道:“你們是官軍,不是什麼人的看家護院,官軍食朝廷俸祿,竟然肆意妄為,充當紈絝打手,你們可知這已經犯下不可饒恕的重罪?”
軍卒頭目呸了一聲,不屑道:“你算什麼東西,竟敢在咱家麵前指手畫腳?你竟敢向我們家宋公子動手,可知宋公子是什麼人?真是豈有此理!兄弟們,給咱家上,教訓教訓這小廝,讓他知道馬王爺到底長幾隻眼?!”
四五個官軍一哄而上,不過,都是赤手空拳,圍攏上來準備將孔晟拿下。其他官軍都遠遠站在外圈,要看一場好戲。在他們眼裏,孔晟隻不過是一個年輕的文弱書生,還不至於讓他們這些軍中悍卒動兵器。
一個麵向凶惡的軍卒揮舞著重拳擊打向孔晟的麵門,孔晟冷冷一笑,身形微動,探手就扣住此人的手腕,然後順勢一拉,就讓他往前摔了一個狗啃食。
孔晟不動則已,動則快如閃電,他縱身騰挪,避過身形,然後奮力一聲怒吼,一記黑虎掏心就擊中另外一名官軍的胸口,此人吃痛慘呼一聲,旋即被孔晟飛起一腳踹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