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陣鼓樂聲隱隱約約的傳了過來，就跟前麵在唱戲似的。
屍體似乎也能聽到聲音，它歪著頭往遠處看了看，忽的徑直的往曠野裏走了過去。
沒想到事情發生了變化。
屍體並沒有繼續往白塔那裏走，而是往鼓樂傳來的方向走過去。
鼓樂聲很刺耳，並且還能聽到唱戲的聲音。
“是鬼戲！”高鉉低聲說。
有的地方為了安撫亡靈，經常會在半夜唱戲。
鬼戲的戲台一般都搭在墳地裏麵。
對於陰靈來說，鬼戲是有很大誘惑的，難怪連屍體都被吸引了過去。
我們隻得轉身，仍舊不遠不近的跟著它。
曠野裏滿是荒草，深一腳淺一腳的，褲子上掛滿了荊棘。
鼓樂聲越來越近，能夠看到有幾盞燈火在遠處閃爍著。
隻是那些燈火看起來綠油油的，很像是鬼火。
“前麵就是鬼戲台！”高鉉說。
我們對這裏的地形並不熟，戲台離村子大約七八裏路的樣子。
穿過一條泥濘的小路，一個戲台浮現在視野之中。
高鉉說的沒錯，戲台就搭在墳地邊上。
在夜色中，那片墳地高低起伏的。
裏麵的墳丘就跟一個個的饅頭似的，這片墳地的麵積絲毫不比白家窯的小。
戲台很破舊，在兩個角落處各點著一盞燈籠，亮光就是燈籠發出來的。
戲台下麵，擺著板凳，有十幾個人坐在那裏很認真的看戲。
附近村子裏有些人很喜歡看鬼戲，因為他們根本不相信鬼神之類的東西。
屍體在人群的外麵停住腳步，他歪著頭好像在聽戲。
一陣咿咿呀呀的聲音傳過來，台上一名穿紅色戲袍的女子唱得正動情。
她嗚嗚咽咽的，唱得居然是霸王別姬！
聽到這個聲音，我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因為跟我在古井裏聽到的一模一樣。
可是我清楚的記得，古井已經被我封住了，裏麵的東西不可能出來的。
或許是我想得太多了吧。
現場非常安靜，鼓樂聲是從後台傳過來的。
台下的人都低著頭，他們嘴巴不停的動著，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好像在咀嚼著什麼。
“好大的血腥味！”高鉉低聲說。
我也聞到了血腥味，味道是從那些人手裏傳出來的。
我向著他們手裏望過去，借著月光，看到他們手裏都拿著一個血淋淋的東西。
他們張開嘴巴，貪婪的啃著手裏的東西。
“這根本就不是人，好多的陰靈！”高鉉把畫過辟邪符的匕首握在掌中。
我怎麼也沒想到，這裏會有那麼多的陰靈。
高鉉指著靠近我們的凳子上坐著的那個人問我，他的臉很熟悉。
陰靈的麵孔是慘白色的。
我往那個方向望過去，果然覺得那張臉好像在哪裏見過。
我一拍腦門，忽然想了起來。
是在白塔的頂層！
我們當時看到好幾具屍體，有的屍體臉已經腐爛了，看不清楚原來模樣。
可他的臉還是完整的，看來死掉的時間不長。
坐在戲台下的陰靈足有十幾個，要是我沒猜錯的話。
它們都是死在白塔裏的陰靈，這場戲就是給它們準備的！
我盯著他們手裏的東西，因為光線很暗，也沒弄清楚它們啃的是什麼。
周圍的陰氣很重，要不是我們身上帶著辟邪符，非得被衝得生大病一場不可。
悲悲戚戚的唱戲的聲音再次響起來。
我越發覺得這個聲音跟我在古井裏聽到的一模一樣。
特別是唱到最後，虞姬自刎的時候，聲音變得更加悲慘。
聽得我有些毛骨悚然的。
我往戲台跟前靠近一些，這才看清楚，唱戲那人穿著一身紅色長裙，臉上帶著一個白色的麵具。
麵具就是臉譜裏虞姬的模樣。
他手裏握著寶劍，那天在古井裏，也是唱到這裏的時候，黃仙才想要弄死我。
我目不轉睛的盯著台上那個人。
能給這麼多陰靈唱戲，他肯定也不是普通人物。
他把寶劍象征性的在脖子上劃一下，手臂忽的停在半空中。
他的目光突然落在我的臉上。
那是一種及其仇怨的目光，這種目光我非常熟悉，因為白天的時候，在嬰兒臉上見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