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湯書的事情交給段卓之後,簡淩走出辦公室,習慣性地去尤建的病房前看看。他現在已經轉出加護病房,住在普通病房,由內科醫生陶文負責術後追蹤療養。
她剛走進病房,就看見夏坐在病床邊,和尤建聊天。
尤建對這位總是神情冷淡的救命恩人很是感激,見到她來了,立刻笑著向她打招呼:“簡醫生,您好,快坐吧。”
“你好,”簡淩沒有坐,隻是站在床尾邊,雙手插在口袋裏,冷冷地掃了夏一眼,“你怎麼來了?”
“你們認識?”尤建看著他們兩個,詫異的心情全都寫在臉上。
這個二十九歲的年輕上尉,在軍營中呆了整整九年時間,枯燥壓抑的軍隊生活沒有讓他變得沉悶,反倒讓他的性格更加開朗起來,無論是在什麼樣的困境裏麵都能苦中作樂。
——就像現在,他明知道自己的身體無法再摸槍,必須要從前線退下來,他仍舊笑著麵對每一個來看望他的人。
夏沒有回答簡淩的問題,伸手拍了拍尤建的肩膀:“你放心,這麼些年來,你的成績有目共睹,你是帝國值得驕傲的戰士,我已經向總部申請將你轉為文職。你必須得快點康複起來,文職工作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樣輕鬆,你得努力學習,別讓我這個推薦人丟臉才行。”
麵對將軍大人的鼓勵,尤建顯得有些力不從心:“您太看得起我了,其實我這麼個廢人丟到哪裏都一樣,隻要不給帝國添麻煩就可以了。”
夏的神色忽然變得異常嚴肅:“沒有人能說帝國的戰士是廢物!”
一句話,觸到了尤建的心底深處,令他渾身一震:“我這樣還算是戰士麼……”
“我曾經帶過很多兵,有很多人來了又走,他們之中有的當上了國會議員,有的回老家娶媳婦兒去了,還有很多戰死沙場不曾回來……不論他們在做什麼,隻要帝國需要他們,他們立刻就能站出來保家衛國,這就是帝國的戰士!”夏靜靜地看著他,漆黑的眼睛裏閃爍著無數星光,“告訴我,你能嗎?”
尤建含著淚珠,右手抬至眉邊,激動地大聲回答:“能!”
夏忍不住笑了起來,英挺的眉目因為這個淺笑,霎時柔和了許多,一種參雜著欣慰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安撫了尤建之後,夏說是還有事情要辦,就先行起身離開了。
看著尤建緊緊握住的拳頭,簡淩沒有去打擾他,轉身走出病房。不出意外,她出門就看見夏靠在走道的牆壁上,兩人目光相觸,他首先一笑。
簡淩順手帶上病房門,慢慢走了過去,看著他似笑非笑:“不愧是帶過兵的,糊弄起人來真是有板有眼的。”
“沒辦法,吃這碗飯總得有點真本事,不然我早被人給踹下這個位置了。”
簡淩不置可否地掃了他一眼:“正好碰見你,有個事情要跟你說說。”
“嗯?”
“能不能將新兵的訓練量調低點?或許十公裏的越野跑對你來說是小事一樁,可他們不一樣,他們之中有很多是從學院剛剛畢業的學生,他們以前沒有接受過這麼大的運動量,忽然一下子進行如此大量的劇烈運動,身體很容易出現問題。”
“是因為早上有個新兵倒下的緣故?”
“不,他暈倒是因為自身的問題,但我這幾天都有仔細觀察,其他的新兵多少都有些不良反應,我很擔心他們的身體是否吃得消。”
夏的目光慢慢沉下來:“你擔心他們沒辦法完成我定下的目標?你對我的士兵沒有信心?”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夏稍稍沉吟了一會:“你知道新兵訓練期有多長時間嗎?”
話題轉得太快,簡淩不由微微一愣,下意識回答:“一年。”
“這一年的時間內,他們可以安全地呆在基地裏,可是一年後,他們就要隨時做好被調往前線的準備。如果,他們能比別人跑得快一點,或者比別人更能堅持,他們就能比別人多一分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