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了茶就該用早膳了,陸錦一直十分的得體,沒有任何差錯,別說傅時旋,就是傅夫人都挑不出毛病,反倒要勸說她不要太過客氣,如今都是一家人。
傅承宣在一邊撇嘴,好好一個包子掰的跟天女散花似的灑了一桌子,被傅夫人砸了個雞蛋,在腦門上“咚”的一聲響!
這在傅家已經算是司空見慣,傅時旋輕咳一聲:“阿錦,我們家與旁人家中興許有些不同,時間長了,你自然就習慣了。”
傅承宣捂著腦袋對著陸錦狠翻白眼。陸錦從容的吃掉一口包子,細聲道:“阿錦知道。其實姑姑速來喜歡獨來獨往,如今能這樣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阿錦很喜歡。”
“砰!”傅承宣拿著隻雞蛋狠狠砸了一下,用力的一下一下剝殼,小聲地嘀咕:“裝模作樣。”
整個飯桌子上瞬間安靜下裏!
傅承宣的動作小小的一僵,無聲的轉過頭,接收到了四道充滿警告意味的眼神。傅時旋盯著他,語氣中帶上了嚴厲的味道:“坐正了!坐沒坐相,像什麼樣子!”
傅承宣撇撇嘴,端正的坐好……
等到用完早膳,傅時旋要趕著去早朝。按照平常這個時候,傅承宣不用去書院,要麼是趕早出去玩兒要麼是還在睡,好不容易等到傅時旋走了,他也不用去書院,轉身就要回房睡覺。
到底是一個大大的綏國公府,不能因為多了一個人就打亂了往日的作息。等到送走傅時旋,傅承宣也回去補覺,傅夫人讓陸錦自己隨便熟悉一下,也轉身去做自己的事情。
銀心看著傅夫人走遠了,小心問道:“夫人,是去整理一下帶來的東西,還是去珍工館?還是要去大公主那裏?”
陸錦看著傅夫人的背影,跟著走了過去。銀心不明白陸錦要做什麼,隻能跟著走上去。
這一頭,傅夫人讓下人打了兩桶水來,旋即將下人們遣走,親自挽了袖子……清掃!
銀心站在陸錦後麵,十分衷心的彙報自己的消息:“少夫人,這傅夫人原本是一個小村子獵戶的女兒,聽說是傅將軍在戰場上受了傷,被傅夫人照顧了整整兩個月,如果沒有傅夫人,傅將軍也許早就……早就重傷不治了。公主曾說,傅夫人雖然每月都十分的活躍,常常與別家的夫人一同賞花遊玩,實則……”
陸錦看了銀心一眼。銀心小聲道:“實則大家對傅夫人的身份……並不大瞧得上眼……”
陸錦聞言,笑容中竟然帶上了幾分冷冽:“我的身份同樣卑賤,也同樣是嫁進了綏國公府,也許也許下一個被指指點點的,就是我了。”
銀心趕緊搖頭:“少夫人您這是什麼話!誰要是敢說您什麼話!別說這綏國公府,就是大公主……”
“什麼事情靠別人,終究不如靠自己。這種話往後都不要再說了。”陸錦打斷她,又留下一句“在這裏等著”,自己朝著傅夫人走過去。
“少夫……”銀心阻攔不及,隻能看著陸錦也去到了佛堂。
傅家滿門忠烈,牌位都供奉在佛堂,不僅僅是如此,連帶著幾代皇帝所賜的丹書鐵券,也都供奉於此,與祖宗牌位一起,莊嚴肅穆的排列著,淡淡的檀香味道,讓人僅僅是站在這裏便無法輕佻失禮。
“娘。”
傅夫人已經擰了帕子細致的擦著桌台,轉頭看到陸錦也要伸手去摸帕子,趕緊匆忙把她攔下來:“這裏沒你的事!”
陸錦莫名其妙的被拉到一邊,聽著傅夫人道:“你聽好了!做傅家的兒媳婦兒,可沒你想的那麼容易。我年輕的時候曾經發過誓!隻要我這輩子還能動,傅家的列祖列宗,我每日都會好生伺候!神台上要香燭不斷,一塵不染!倘若你隻是為了討好我這個婆婆,大可不必!等到有一天我動不了了,這一輩子的活兒,自然而然就落到你身上!”
陸錦看著這滿滿的牌位,仿佛是懂了,可是又說道:“但是列祖列宗在上……看著我一個新媳婦兒站在一旁守著婆婆做事,這樣……不好吧。”
傅夫人忙中瞥了陸錦一眼。隻見她打扮清爽,幹練利落,一番話也說得十分誠懇,抿著唇歎了一口氣:“行了,你幫著把那個踏腳給我搬過來一下!上麵的神位牌夠不著!”
“是!”陸錦眼中一亮,笑著過來幫忙。
傅夫人手中活兒不停,眼睛卻一下又一下的瞄陸錦,這木墩兒可是有些重量的,但她眼睛都不眨,彎腰就從紅木柱子後頭拖出來一個木墩兒,吃力的拖到神台邊上。一氣嗬成,看起來就像是常常幹活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