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傅承宣尚且有理智在,見到幾位老師都在,並沒有一股腦的衝到陸錦身邊,反倒止住了步子,正正經經的行了禮:“學生見過各位老師。”
“嗬。”蔡澤喝著茶,忽而輕笑一聲,低沉而又頗為玩味。
蔡澤:“早先聽聞傅公子乃是少年將才,一身傲骨不服於人,如今倒也是個十分懂禮數的。”
一身傲骨不服於人,這不是明擺著說他從前在國子監鬧下的事情?
陸錦不動聲色的看了蔡澤一眼,漠然收回目光。
傅承宣自然也聽出了這話中之意。但是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容不得他胡鬧。
蔡澤見傅承宣並未失禮,複又笑道:“莫非傅公子是專程來向本官解釋有關於昨日發生的事情?”
蔡澤果然是清楚這些事情的。
可是他才剛剛進大梁城,就已經對這些事情了若指掌,若非流言太過猖狂,就是這個人消息靈通。
傅承宣沉住氣,恭敬道:“學生卻有……”
她的話剛剛說了一半,外麵已經有人匆匆忙忙的趕緊來傳話——皇上聖駕已至!
蔡澤神色一斂,放下手中茶杯:“先接駕吧。”
聖駕忽至,雖說隻是來隨意巡查,但是整個國子監還是被驚動,等到眾人擁簇著那個身穿明黃龍袍的男人進來時,國子監中已經跪地一片。而原本隨行的隊列中,又因為吳王進宮看望太後,得知皇帝要巡查國子監,便一路跟了過來。
位置茶水都已經備好,蔡澤作為國子監之首,將隆嘉帝恭迎上座,便立在一旁等候問話。
自從修俊館開設以來,隆嘉帝因為政事,反倒過問的不多,今日一來,自然是開口詢問。
蔡澤聞言,隻是一笑:“臣這些日子都在南方,若要問修俊館的各項事宜,還是陸博士最適合回答。”
蔡澤很好地轉移了話題和矛盾中心,也給隆嘉帝設了一個很好地開口機會。
隆嘉帝望向那個多日不見的女子,唇角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容:“朕今日來,隻是想要看一看蔡祭酒是否找到真要的東西,順便也看一看修俊館的進度,隻是蔡祭酒提到陸博士,朕將好也收到一個奏本,想要和陸博士說一說。”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的心情都不一樣了。有屏息看戲的,有激動看戲的,有得意看戲的,也有好奇看戲的。
陸錦出列下跪行禮,道:“微臣不知是何奏本,還請皇上明示。”
眾臣:裝的!你是裝的!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你這是欺君!
隆嘉帝笑了笑,沉聲道:“聽聞陸博士的第一堂課,就難住了國子監所有學生,所設功課,更是讓人聞所未聞。哦不,也有一個例外,便是朕的堂兄安宴。可是就在這之後,陸博士的夫君傅承宣也相繼完成了課業,也因此讓人生出了些質疑的聲音。”
陸錦靜靜地聽著,非但沒有急著辯解,反倒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質疑的聲音?敢問聖上,到底是哪些人?哪些質疑的聲音!?”
眾臣:臥槽!就是這個語氣!就是這個調調!就是這個氛圍!黃桑,她一定有陰謀!
隨著陸錦提出質疑,一旁的蔡澤笑了笑,開口道:“皇上,微臣雖然晚歸,卻對這件事情有所耳聞,今日一早前來,也將這件事情了解了一番。其實也說不上哪個人。無非就是傅生完成課業後,有學子質疑。微臣以為,有這樣的質疑,本不是什麼惡意的誹謗,法不責眾,是在談不上具體是誰說出這樣的話。其實話說回來,這樣的聲音雖然多,但是意思已經足夠明確合理,若是陸博士能解釋清楚,也隻是小事一樁。”
眾臣的神色又變了。
陸錦很聰明,可是她的招數大家都知道啊,禍水東引,就像上次一樣,尖銳的將矛盾指向個體,再各個擊破!最後反咬一口!
蔡澤當真是聰明!一番話就把陸錦想要引導的方向和矛頭打亂,又把問題推回給了她。意思很明白——這事兒是個人都有疑惑,這疑惑也是正常的,你甭管誰說的,我們現在就想先聽聽解釋!你說不清楚那就是掩飾!掩飾就是編故事!編故事就是你真的做錯事!
蔡澤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陸錦又看了他一眼。
而隆嘉帝決然覺得蔡澤說的很有道理,他望向陸錦:“陸博士,傅承宣是誠心堂的弟子,在國子監裏算不上是十分的出彩,而今卻這樣快速的完成了課業,也的確是讓人難免覺得奇怪,你可有什麼解釋?”
陸錦沉默不語,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氣氛變得有些詭異了。
你不說話,是不是就是默認了?
隆嘉帝等了一會兒,臉上的笑容漸漸退去。
可就在這時候,傅承宣忽然站在了陸錦身邊,沉聲道:“皇上,欲加之罪,您要讓陸博士解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