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查到幕後黑手的線索,他沒有一天是真正輕鬆過。現在大公主的行為怎麼樣都是古怪又可疑,銀心舉止更是奇怪,他既沒有叫人拷問銀心也沒有虐待她,隻是將她關起來。陸錦什麼都不說就叫他放人,這讓傅承宣產生一種自己一直都在做傻事的感覺。
他的緊張,擔心,愧疚,努力到了她這裏,好像都像是投到了大海中的石子,連一個波瀾都翻不起來。
“我不會放,在我確定大公主沒有可疑之前,銀心隻能呆在柴房!”傅承宣硬氣起來,扭過頭望向一旁。
陸錦轉頭望向他,這樣的傅承宣,又是不一樣的一個人。陸錦感覺到他的固執和堅持,不免放軟了語氣:“你當信我一次,好嗎?”
信?
這樣溫柔的語氣並沒有將傅承宣的怒氣撫平,反倒讓他將心中的話都說了出來。
他定定的望向陸錦:“信你……我還不夠信你嗎?你和虞意青梅竹馬,他對你心懷不軌,我信你,你在婉蓮的事情上迂回婉轉,就算姨母怎麼汙蔑你,我也信你!可是阿錦……”他忽然沮喪起來,連語氣都低沉下去,讓人無端端心頭一酸。
“……你信我嗎?”傅承宣的凝視帶上了強硬的味道,在陸錦垂下眼的那一刻,他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行讓她望向自己:“你信我會是一個好丈夫,信我可以憑著自己的能力保護你嗎?”
“如果你真的信我,就不會不分青紅皂白的讓我放人。更不會連一個解釋也欠奉……”
傅承宣慢慢地鬆開握著陸錦下巴的手,無力的垂在身側。良久,他沉著臉轉身出門,背影看起來有些頹廢。
銀心被放出來了,平日裏潑辣聰明的小丫頭,眼睛竟然有些紅。她進了房間之後,三兩步走走到陸錦身邊跪下:“少夫人,我……”
“不必說了。”陸錦對她笑了笑,因為行動不便,隻能單手扶起她。
仿佛是因為傅承宣的情緒影響,陸錦並沒有多說什麼,神情也有些陰鬱。
銀心低著頭,默默地退到一旁。
綏國公府的大書房中,傅承宣盤膝坐在墊子上,一言不發的盯著麵前漆亮的矮桌,沉默不語。
日近黃昏,明亮的大書房也蒙上了一層暗色。
吱呀——
門被推開了。
精致的繡鞋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幾乎沒有聲響。
傅承宣知道是誰進來,他的目光動了動,越發沉了下去。
陸錦走到傅承宣身邊,挨著他坐下。
傅承宣沉默片刻,作勢起身離開。
一隻手拉住了他的手。溫暖而柔軟。
“不是要解釋嗎,怎麼我來解釋了,你反倒不要聽了?”陸錦笑著仰望他,耐心至極。
傅承宣隻覺得心頭一酸,他別過頭望向一旁:“人都放了,還需要解釋嗎?”
話雖入如此,他卻沒能狠下心甩開她的手。
陸錦依舊握著他的手,沉默片刻後,忽然道:“解釋可以不聽,但你是我的丈夫,就因為我惹你生氣了,所以我想依靠你的時候,你也不願意了嗎?”
傅承宣目光一動,倏地望向她。
陸錦唇角微翹,柔柔一笑,輕輕地扯了扯他的手:“坐。”
明明是可以忽略的力道,傅承宣卻偏偏被她扯回去了。
他挨著她坐下,認真的看著她:“什麼事?”
陸錦微微垂眼,想了想方才道:“其實大公主這一次來,並不隻是為了告訴我,劉助教有問題。”
傅承宣蹙眉,聽著她繼續說。
的確,大公主來,並不隻是為了向陸錦通風報信。
她的原話是——
“你初入修俊館,必然很多事情需要幫忙。本宮一直覺得,這人都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劉助教既然生了二心,就留不得。所以,本宮向你推薦一個人,代替劉助教來幫你。”
大公主推薦的人,是唐亦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