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走了三天,這三天,許涼秋親自為平施熬藥,以維持他的性命。脈象還是很虛弱,不過能活下來已是萬幸。餘下的時間,許涼秋就自己平複內息養傷,甚少和三姐妹交流。
這一日已快進城,幾人在路邊一條小溪停了下來,歇息一會兒。
哪知瓊瑩哭了起來,原來下車打水時摔了一跤,把膝蓋磕破了。涼秋走上前看了看,傷口不深,不過可能會感染,於是立馬取來杜鵑花葉搗爛了給她擦在傷口上,柔聲安慰道:“不哭了,不就是摔了一跤嗎,平時練武功跌打損傷多得很。”
“唉,三妹從小膽子就小,還怕疼,爹說不是個練武的料。瑩兒,別哭了,我們還要趕路呢。”大姐瓊華把她扶了起來,又微一屈身向許涼秋道,“你還頗懂醫學呢。”
許涼秋不以為意地笑笑:“哪有,我對醫學沒什麼了解,隻是我哥對這些感興趣罷了。”
“許家有你們兄妹倆真是好福氣!”瓊華誇讚道,一邊上了車。
總算到了東方府,東、西、南三院,每院四個閣,每閣十來個屋子,共有兩個大書房,一個練功場。北麵是金擂台,用以比武的地方。從大門看,牌匾是用純金打造,門口兩尊獅子石像碩大無比,圍牆上刻的一係列的圖案,記錄的都是東方府百年來的事情。
好氣派!建築緊密,華麗豪氣,果真是百年的老家族了。可惜,許涼秋搖搖頭,人才凋零,三位小姐技藝著實不精。東方府的刀法別具一格,如果她們不能盡得真傳,那實在是武林之憾呐。想著想著,已經走到了正堂。瓊英大大方方地拉著涼秋的手:“爹爹,我回來啦!看我帶來了誰?”
“爹,娘,這位便是許家大小姐。”瓊華則顯得穩重了許多,語氣親切又不失恭敬,很有長姐的身份。
瓊瑩則一副疲累的模樣:“娘,我累死了,回來的路上膝蓋還摔了一跤,讓我去睡覺吧。”
“王叔,吩咐人看茶,帶瑩兒下去休息,把南院燕婉閣收拾出來給許姑娘住。”東方海威嚴的姿態讓人不由臣服,身穿褐色長衫,身材微胖,眼裏透著淩厲,嘴角卻掛著微笑,右手輕握刀柄,望著許涼秋。
“晚輩許涼秋拜見東方伯父。”四大家族中人向來以輩分互稱,以示親近。許涼秋做了一揖,也不被這樣的氣勢嚇到,“不知東方府主派人來找我,有何要事?”
“我的小兒子前幾日因發燒神誌不清,高燒不退,遍尋名醫都醫治無果,聽說許家有一項絕技,會以音樂療傷,很有效果。可咱們東方府與許府交情不深,就怕許府不肯伸出援手。聽說許府大小姐近日在江湖上行走,便有心想請來救救小兒。”東方夫人回答,神色和藹,沒有一點架子。
消息竟傳得這樣快!許涼秋便安幸自己來了東方府,她明白一個兒子對於東方家族來說多麼重要,正好順水推舟,也叫東方海救救大師兄,便回答:“晚輩願意一試。隻是我也有要事相求,我和大師兄前些日子受了傷,需要在這裏靜養一陣,還需要《黑白千記》才能治好,可這書晚輩……”
“這個我們東方府一定竭盡所能,姑娘可以安心在府上住下。還請移步東院君竹閣見見小兒吧!”東方海起身,準備帶路,同時向瓊華使了個眼色。
“既然沒我什麼事,我也去睡了!”瓊英總是不拘禮數,倒是這裏最放得開的人了。
不一會兒,瓊華就取來上古名琴雪茗遞給涼秋,涼秋何等識貨,便知自己隻有治好東方公子一條路,隻能成功,不能失敗。她淡淡一笑,推開了房間的門。
房間內十分昏暗,隻從窗外透過些許斑駁的陽光,幾名家仆點上蠟燭,屋裏才亮堂起來。這才看清這房子的布局:家具均使用上好的檀木,背上繡著顧愷之所做的《鳧雁水鳥圖》,牆邊掛著一幅字,是劉伶的《酒德頌》,看來他是位雅興之人,許涼秋不由心生敬佩與信賴。
環顧了一周才注意到床上的人,竟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兒童,那這屋中的一切……若真是他所做,我必要盡全力救他。如此才情,在這武林中實在是少有,我決不讓這少年才子早別人世!她把琴放好,淨手、焚香,接著坐下來,給其他人使了個眼色,他們也不多留,放心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