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重重簾幕密遮燈
“大小姐,府主說他沒空,晚上再來陪你吃飯。”小丫頭雨鈴稟告。
“自從那個東方瓊瑩被我們關起來後,哥哥就總呆在她那兒,說什麼查線索,這都兩個月了,查出什麼來了?”涼秋抱怨道。
雨鈴心疼小姐,勸說:“府主畢竟不敢對瓊瑩怎麼樣,她若不說,府主也沒辦法。”
涼秋站了起來,心中對瓊瑩厭惡倍增:“雨鈴,咱們去見她。”
二人往開林堂走去,那是許府用來關人的地方,弟子們犯了錯或是外人都會被關到這裏。原先方念平便是關在了這裏上房,而如今……被雨鈴推著輪椅一直往裏走,開林堂的房間越往裏越豪華,走了這麼久,涼秋略感焦慮:哥哥在搞什麼?
終於從裏麵傳來瓊瑩嬌柔的聲音,涼秋聽來格外刺耳,推門而入:“怪不得哥哥落下妹妹,原來是有佳人陪伴啊?”
“秋兒?你是怎麼進來的?”涼宇一臉尷尬。
涼秋不看哥哥,也不接他的話,指著瓊瑩便罵:“我看在你二位姐姐的份上對你客氣,你卻來招惹哥哥!怪不得啊,哥哥盤問了兩個月就是這麼個結果,你東方府也不想回了吧?”
瓊瑩雖才十三歲,脾氣也不小,素日被嬌慣得不成樣子,大叫道:“你許府有什麼了不起,我才不稀罕!連折我們東方府姐妹倆,還指望我給你們好臉色看嘛!”
涼宇見二人劍拔弩張,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涼秋不理會哥哥,繼續道:“好臉色?你是沒給我好臉色,可你給哥哥的臉色卻好得很哪!東方姑娘,你以為許府是好惹的嗎?好自為之吧。”說罷也不給哥哥轉圜的餘地,拉著他就走了。
兄妹倆默默無言走出開林堂,涼宇反握住涼秋的手,道:“秋兒,對不起。”涼秋也不知如何作答,胸口那一口氣還沒咽下去,平生第一次,她覺得哥哥離她似乎很遠。
“這兩個月你問出什麼了嗎?”
“還能有什麼,反反複複就那兩句話,因為東方瓊英而與許府結怨,搭上黑風寨不過是鍾鬥陽搞的鬼。”涼宇答道。
“我在東方府的時候就覺得東方世伯表麵豪爽,但城府極深,有時讓人難以捉摸,將我接過去是無緣無故,幫我的忙更是無緣無故,個中委曲,我仍未參透。”涼秋分析。
涼宇在千紅園邊的荷花池停下來:“我曾經搜過每個人的身,包括瓊瑩。她顯得很害怕,卻沒漏出絲毫破綻,那些俘虜都當場咬舌自盡了。”
害怕?涼秋想起和東方三姐妹在一起的日子,心中對瓊瑩更多了一份厭惡。又偷偷瞄了哥哥一眼,暗暗壓在自己一份擔心。
涼秋的腿剛好,自那次後,涼宇常陪妹妹做些簡單的活動,傳授些功夫。瓊瑩似乎被遺忘了,隻是好吃好喝地對待。父親倒是常有來信問候,隻是話裏有話讓人看不明白,隻告訴兄妹二人不必再尋找平施,他打點些生意便回來。
這一日下起了微雨。涼秋換上薄薄的秋衣在自己的折花屋附近走著,腳踏實地的感覺真好。這時候屋外的菊花也陸續開放,像北國的公主高傲大氣,享受著雨點的洗禮。涼秋欣喜地望著盛開的菊花,腦中忽然閃過一個人:雪茹,她小時候就愛菊花,不是別在胸前就是插在頭上,不知她現在在哪裏,她可好?
“秋兒,我收到父親來信了!”涼宇從雨中飛奔而來。
“啊,爹說什麼?有大師兄的消息嗎?”
“他已到揚州,馬上就到建康了。”涼宇便說便用衣袖替涼秋拭去額頭濺起的雨水,“我想瓊瑩的事可以讓爹幫忙。”
“瓊瑩是塊燙手山芋,扯到我們兩府的關係,又有黑風寨……隻有讓爹出馬了。”
“東方海現在還沒動靜也是礙於你們爹爹在江湖上的威名,他本就理虧,女兒又在許府,投鼠忌器。”一個熟稔而又疲憊的聲音響起。
“爹!”兄妹倆驚喜道。
這一日,闔府上下擺宴歡慶老府主歸來,涼秋看著父親回來心情高興了許多,卻又為平施擔心:大師兄究竟在哪?她在宴席上一直吃菜,少言寡語。
深夜了,涼秋仍在屋前廊下對著菊花發呆。蹭的一下,她迅速跳下長廊,用靈均鞭耍起了長命鞭法。軟刃是最難練的兵器,可涼秋底子好,又是從小練起。造詣已非常人能及。
清冷月光下,黃衫女子揮動著長鞭,速度越來越快,原本墨黑的九尺長鞭仿佛幻化成一條鵝黃綢帶,在未凋落完全的樹枝下舞動著,風聲颯颯,半黃的葉子紛紛落下,這長命鞭法貴在延綿不絕,中間不給敵人留任何空隙,步步緊逼,東方府的衝刀二十四式雖然狠辣,可招式之精仍差了許多。此時涼秋一個後仰,她自小練武,腰肢柔軟,頭將點地,鞭子借力打向地麵。再一個急速轉身,鞭梢抽向前頭那棵香樟,竟將它攔腰砍斷了。
“好!”掌聲漸進,許暮淩一臉驚喜,“秋兒,三月未見,鞭法竟有如此長進,看來內傷外傷都已大好。”
“爹過獎了。旅途勞累,爹怎麼還不去休息?”秋兒難得聽父親誇她,心裏歡欣。
“這樣好的鞭法,讓我想到了你娘,”許暮淩輕歎一聲,“你隻缺名師指點,一旦得了真經,前途不可限量。你現在已經超過東方海了。隻可惜為父武功雖高,但未臻頂尖水平,無法給你最好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