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大漠,軍帳外是蒼茫天地。
連山起伏,渺無人煙,不再是京城的那片碧樹瓊花。
幾場大仗下來,方才又才擊退了北葉軍隊的幾番衝鋒,損傷嚴重,疲憊不堪,兩遍都停下來休整。
士兵有的站崗,有的治傷,但楚尋片刻不得歇息。
他穿著厚厚的鎧甲在油燈下研究地圖,命人繪製的地圖細到每一條小道都有,繼續這麼僵持下去不是辦法,損耗太大,看有無突破之法。可是看了幾個時辰也沒有結果。
韓軍師剛想勸他養精蓄銳,休息片刻,但楚尋一揮手:“近來受傷的兄弟們如何了,可有得到及時醫治?”
“殿下放心,軍醫們很是得力,也是幾日不眠不休,跟殿下您一樣不聽人勸。”
楚尋難得彎了彎嘴角:“本王這就聽話,軍師你半個時辰後叫本王。”
……
另一邊,一個小醫童端著一盆血水倒了,又打了盆進去,忙得腳不沾地。
好不容易處理完所有傷員,她體力不支一屁股倒在地上,就順勢隨意坐在那裏,旁邊都是帶血的紗帶,和用完了藥的空瓶,她也不得閑去洗手,抬手用袖口擦了擦汗,索性靠著帳篷休息,籲出一口氣:“累死了……”
另一個怨念的聲音傳來:“你還有臉說!哼!!”
聽著非常不甘。
司馬良業也擦了擦帶血的手,把換下來的紗布往水裏一丟,濺起盆裏的血水,吩咐道:“去換盆水。”
暄妍雖然想把那盆水倒在司馬良業的頭上,但是畢竟有求於人,隻能英雄氣短,趕緊爬起來乖乖照做。
司馬良業不依不饒,看來是積怨已久:“你要跟著你的夫婿並肩作戰,我理解,我支持,但你幹嘛非要把我牽扯上。”
暄妍雖然想在潑了水之後再把盆砸在他頭上,但此時還是祭出殺手鐧——拍馬屁技能為好:“何出此言呢,是這些兄弟們需要你,離不開你,誰讓你是杏林高手,懸壺濟世的英雄呢,仁心仁術,定將名流千古!”
得到了暄妍的吹捧與尊重,身份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司馬良業好受了些,哼唧道:“我也是能者多勞,誰讓我吃人最短,中了你的奸計,受製於你。”
暄妍噗嗤笑出聲來,極少能夠看見司馬良業吃癟的模樣。
她去戰場,但她不能讓木槿和蘇允同去,隻能留下葉之禦保護她們,再讓司馬良業帶著她半夜溜掉。
“倒是你,蓄謀已久要跟著楚尋,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寒雲這邊缺人手,竟然把我們分了過來,
暄妍無奈歎了口氣:“算了,隻要是為楚越出一份力,也算是幫他了,況且他肯定不放心楚易,我也可以看著點。”
“亂世之中,行軍打仗馬不停蹄,你雖扮醫童男子,但軍營畢竟全是男人,又可能有敵軍來襲,你隨時有性命之虞,不害怕嗎?一場打仗下來幾日幾夜不眠不休救治傷員,不累嗎,?”
“呆在千裏之外的皇宮我才害怕,才不安,上次打仗他就是一個人去的,整日呆在後宮隻恨自己不能為他出力,那一年我常常在夜裏驚醒,日日算著他凱旋的日子,眼巴巴地等著捷報家書,他幾次三番救我性命,而我卻甚少為他做過什麼,這次說什麼也不能再讓他孤軍作戰了,”
司馬良業被她氣得轉過身仰天大笑:“哈哈哈!你太謙虛了,你甚少為他做過什麼?你一個女子還要幫他什麼啊,為了男人都衝到戰場了,還把我也給拐帶了,你還想幹嘛!非要你自己上陣殺敵你才肯罷休?!”
司馬良業又是一股對暄妍的怨懟,“能給的能做的,你都不遺餘力地做了,夠了!真的……你以為能讓我司馬良業來這裏的是什麼!你要與他同舟共濟,不,是生死與共,你一個小女子都能為他以身犯險,我司馬良業又為什麼不能為了兄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