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元生堂坐落在永安鎮西南的一個小山坳中,四麵山丘上樹綠竹翠,將偌大的元生堂包圍。
元生堂這片建築完全是竹牆草頂,倒是別致。好在都是元生元士居住,有元力禦寒,否則要是老百姓,怕是要被凍壞。
林師傅的會客廳坐北朝南,房中擺設很簡單,竹製茶幾、矮凳、小榻,擺放整齊,北牆上掛這一副巨大的大秦邊防圖,詳細將整個大秦邊界、關卡、要塞標明。東牆上掛著一柄長槍,西牆上則掛這一把寶劍。
回來元生堂,林師傅去更衣了,讓戰健健帶周一墨來會客廳。
周一墨對兵器沒什麼興趣,一進會客廳便讓北牆上巨大的大秦邊防圖吸引了,十分認真地端詳。
看了這張地圖,周一墨才知道,大秦之巨大,蜀國現在所謂的蜀郡隻是一隅之地,整個大秦,這麼大的地盤何止上百。
更讓周一墨開眼界的是,大秦以外還有齊、楚、燕、趙、魏、韓六大帝國。這六大帝國隻在大秦以外的地方標準了方位,卻沒有詳盡的描繪,給人的感覺便是,在地圖之外還有更為廣闊的空間沒有畫下來。
在地圖上,周一墨大約找到了榮威百寨的位置,顯示出來卻僅僅是一個點。
十二歲以前一直生活在周家寨,偶爾出寨遊玩周一墨也曾感歎榮威百寨之大,向、淩、孫、劉四大家之龐然超然。
從十三叔和十五叔聊天的時候周一墨無意中了解到,四大寨,每一家都有十個左右的元師大能,是周家寨這種連寨主都隻是元士的小小附庸寨主仰望的。周一墨在見識了“十三盟”和“白蓮教”數十元師大戰的場麵之後,雖然對元師的實力很是神往,對四大寨的實力更加忌憚,但心中從小被灌輸的對四大寨的絕對盲從和敬畏卻沒有了。
如今,在見識了大秦之大,天下之大以後,對榮威百寨的巨大感覺也消失了。
而且,看著地圖上那個小小的點,周一墨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彷徨感、不真實感和抽象感——自己真的是那個小點上的一條滿腹愛恨情仇的人麼?這個世界,究竟是那個點是真實的,還是自己才是真實的?自然,周一墨從來都堅信自己是真實的,即使在看到蜀郡地圖的時候,榮威百寨的麵積在地圖上還是有巴掌那麼大,雖然周一墨有點別扭,但依然還能接受。
而現在將榮威百寨放到大秦乃至天下這個背景下的時候,則小得讓人找不到了自我,對人的衝擊就非常大了。
周一墨如今已經可以記得兩歲左右的事情,而且記憶還在神奇地緩慢往前蔓延,周一墨有時都在害怕,害怕終有一日回憶起還在母腹裏的經曆,那就——那就不知道如何去理解了。
記憶的變化讓周一墨越來越多地想起與丁醜爺爺在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
丁醜爺爺每每喝點酒後喜歡跟周一墨講一些當時他根本聽不懂也無法記憶的事情,比如這天下,他曾說過,一個叫做大周的超級帝國盤踞在這片大陸上,一條幾乎是無法逾越的昆侖山脈將這個超級帝國一分為二,東麵俗稱東周,西麵俗稱西周。東周有七個皇室分封的主要王國:齊、楚、燕、韓、趙、魏、秦,千年來互相混戰,這千年東周的曆史便被稱作“戰國時代”。西周則有漢、唐、宋、元、明、清六個皇室分封的王國,漢王國一家獨大,各王國反而以其為尊相安無事,地盤要遠大於東周,文化、經濟、修元也都要遠強於混戰的東周,這千年的繁榮被稱為“春秋”時代。
既然今天林師傅牆上掛著的大秦邊防圖所描述的七國是真的,那麼周一墨便知道自己是在東周大陸。既然東周是真實存在的,那麼西周,便是在昆侖山脈西側的那片更為廣大的西周大陸,也當然是真的存在的了。那麼,這個世界究竟有多大?哪裏才是邊緣呢?
知道這個世界之大,更能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不過,周一墨不是一個自暴自棄的人,雖然感覺到了不實在的彷徨,但心中既定的目標是不會改變的,而這個目標的實現與否,至少在目前看來是沒有什麼必然聯係的。
正在周一墨遐想連篇的時候,換好衣服,又將頭發精致地紮在英雄巾下的林師傅翩然而至。
“鐵兄弟,怠慢了。你看,山泉已燒開,你便品品我們元士堂自己種植采摘的粗茶吧。”林師傅招呼周一墨坐下,開始在茶幾前泡製茶水。
“林兄,依小弟看,你似乎在軍中供過職吧?那條木棍,應該不是你真正的元器吧?”周一墨接過林師傅送過的茶杯問道。
“不錯,我曾在帝國軍隊服役二十餘年,也算是征戰了沙場的。至於你說的那條木棍,確實是一件偽元器,不過,平時隻是用來教訓元生們的戒尺而已。”林師傅坦然而言,倒讓周一墨不好意思了,原來自己打生打死幾乎底牌全用,隻是讓對方略顯難堪的林師傅,居然隻是用了戒尺在與自己對陣。看來,這世間英雄輩出,自己可不能因為以一級元士修為便可秒殺一般三級元士而得意忘形,否則最後吃虧的必然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