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能夠平視你,而不是仰望你、或者等你回頭來看我。
因為如果我都不夠資格站在你身邊,我何德何能去求你一生一世的忠貞專情?
封夏說完後,一直仔細地看著他。
她在賭,賭他到底能不能懂。
車裏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司空景的手指輕輕敲在扶手上,很慢、一下又一下。
她的思維也隨著他的動作,很慢、一波又一波地停頓。
良久,他伸手關了車子的引擎。
“夏夏,”他的聲音低沉,“我記得我說過,隻要你覺得開心的事情,我便會讓你去做,人生很短,如果不是如願而過,那會抱憾終生的。”
“所以,我給你的答案就是這個。”他這時伸手,握住了她因為緊張而握成拳的手,包在自己的手心裏,“隨緣。”
他的答案並非是簡單所說的信任或者懷疑,而是……一切隨緣。
情愛難解,他摻不透他自己心中已經打成結的情緒,他隻知道,他不舍得強求她,他也知道,他無法強求。
夏夏,你做你想要做的事情,我們還是在一起,我會守著我們的愛情,直到哪一天,你想要做的事情終究要與我形成衝突,我們發生爭吵、我們無法理解對方、我們漸行漸遠、我們終於累了、我們試圖挽救,可是終究無果……
那麼,這段他用所有心裏去愛的感情,隨緣。
他的掌心冰冷,她咬住唇忍了片刻,眼淚漸漸從眼眶裏流淌下來。
司空景深深呼吸了一口氣,越過扶手,將她牢牢抱進了自己懷裏。
她貼在他的胸膛前,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半響,張開嘴唇,用唇形無聲無息地輕輕開合說了三個字。
那三個字,對她而言已是最鄭重的誓言,她心底終究理智、不會許不可實現的承諾,她也曾告訴他,她這一輩子或許都不會再對他說。
所以,不用他聽到,她自己知道就好。
而擁著她的司空景始終沉默著,隻是一下一下撫著她的背脊、執著地撫著。
而他從來都淡冷的臉龐上,眼睛竟慢慢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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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的拍攝已經漸進步入尾聲。
在這期間,她再也沒有被金導哢過一次,每一場戲,全部都是一遍過。
她聽到,很多劇組的工作人員,都在對她有了極大進步的演技暗暗表示驚歎。
而她也終於發現她預感的準確——穆熙真的像是在成為一個她生活中,良師益友般的存在。
因為媒體大眾的緣故,她沒有辦法和司空景在所有人看得到的片場頻繁接觸,而對於穆熙,這個娛樂公司少董來說,原本就特立獨行,自然就更沒有人會敢去八卦他的事情。
因此,無論是在拍戲的時候,或者是片場休息的時候,她總會很虛心地向他請教一些關於如何演好戲方麵的問題。
而穆熙,確實對她的每一個問題,都給予了回答,有時候還會在演戲的時候,手把手地教她。
“我覺得,你現在,跟我第一次見你、第二次見你的時候……相差得真是太多了。”她原本就不是膽小怯懦的性子,午休的時候,還閑來開穆熙的玩笑。
第一次見麵,他從路虎上下來,震撼全片場,點名邀了她演幾分鍾的對手戲,昭告天下他的加盟對劇組來說是無上的榮耀。
第二次見麵,他在沒有關緊的酒店房間裏,和陳穎在她麵前上演了一次活色生香的春宮戲。
後來,她先被他在樹林裏要挾,再被叫去他的房間、被邀請加入Live。
再後來,他教她演戲,帶她去Live總公司……每一次和他的相處,她都能看到不一樣的他,也知道了他有他的故事。
這樣有趣的人、有故事的人,作為一個朋友,其實非常值得去深交。
“這算褒獎?”穆熙點了一根煙。
“算吧。”她笑了,“剛開始的時候,我覺得你就不是地球上的人。”
穆熙看了她一眼,嘴角也朝上勾了勾。
“封夏。”這時,一旁的金導迎麵朝她走過來,臉頰上都是笑,“剛剛再看了一遍你演的前一場戲,真的,太棒了。”
她看得很清楚,金導的眼睛裏,是對她真摯的讚賞。
“進步神速,我真的要收回之前對你的質疑了,”金導樂嗬嗬地笑,“明天早上就是殺青前最後一場戲了,好好表現,爭取完美收官。”
從開始的質疑,到現在的褒獎,不知不覺,也竟三個月了。
三個月,她用了多少的努力,隻有她自己知道。
“好。”她朝金導點了點頭,“一定。”
…
殺青的清晨,T鎮的霧氣尤為地重,倒是為殺青戲最後的布景,製造了極佳的環境效果。
封夏提早了一些時間起床,穿好戲服,在休息椅上坐著,打開劇本,再仔細看了看最後一場戲的台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