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雲四合,烏鵲亂飛,西邊的晚霞像道道血痕緊緊壓著大地,莽莽的荒原漸漸黯淡,在暮色中顯得更加孤寂與淒清,空氣也似乎凝固不動了,隻是其中充斥著一股嗆鼻的焦臭與濃重的血腥味。
這裏沒有牛馬,沒有炊煙,沒有人聲,隻有一座座被搗毀點燃的房屋,隻有尚未熄滅的火光與濃煙,隻有狼藉遍地的屍體,是人的屍體。
屍橫遍野。
這個小村莊裏的幾十口人男男女女、老老小小都躺在血泊之中。
在這塊了無生機、浸滿了鮮血的土地上,剩下的生靈隻有幾條逃散了又跑回來的狗,它們守在死去的主人身邊狺狺地叫喚著,顯示它們的忠誠與悲痛。
遠處,傳來了一陣雜亂的馬蹄聲,一小支騎兵隊伍向著這個村莊駛來。那支隊伍在暮色的掩護下成散兵線慢慢地向前移動,漸漸地接近這個闃無人煙的營地。
騎兵隊伍很快便來到了這個小村莊,眼前的這片淒慘的景象,讓那些騎士們沉重地低下了頭,沒有一個人說話,眼睛裏卻充滿了憤怒的血色。
這一小支騎兵隊伍隻有二十一人,都穿著橙紅色的軍裝,手中握著一杆長槍,顯得整齊而又威武。為首的一匹高大的栗色戰馬上騎坐著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他頭戴銅盔,身披鐵甲,銳利的目光警惕地注視著周圍。
“該死的鮮卑人!”
“這些畜生!”
“狗日的胡虜!”
……
謾罵的騎士們都麵色凝重,每個人都緊鎖眉頭,眼睛裏充滿了憤怒的目光,一手提著馬韁,一手緊握手中槍,對麵前的這一幕真是痛心疾首。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末尾的一個騎士手持著一麵大纛,大纛在獵獵的風中呼嘯著,大纛上麵繡著金色的“漢”字翱翔在半空中。
領頭的那個漢子麵容輪廓如刀削般線條分明,兩條又粗又重斜斜上挑帶出一種如劍鋒銳的眉毛下麵,是一雙略略下陷的眶,淩厲的目光從雙眸中射出來,一直在不停地搜索著前方簇簇尚未熄滅的火光,希望能夠從死人堆裏發現一兩個僥幸活下來的人。可是眼前是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任何生機,使得他最後的希望一點一點的破滅掉。他聽到了背後那群士兵的謾罵聲,卻沒有說話,緊鎖的眉頭緩緩鬆開,然後翻身下馬,隨手在地上拎起了殘缺的肢體,將肢體拖到了路邊的溝壑中。
沒有任何言語,其餘的士兵看見了首領的動作也陸續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將手中的長槍插在了地上,開始將地上一具具無頭的屍體、一個個殘缺的肢體挪到路邊的溝壑中。
“屯長!”忽然,一個騎士大叫了一聲,話音中顯得很是驚喜,“這裏有個活的!”
呼啦一聲,所有的人都圍了上去。
一個十八九歲的青年,穿著奇怪的服裝,坐在鮮血和黃土混合而成的泥沼中,瞪著驚恐的雙眼,看著將他團團圍住的那些騎兵,嚇得全身發抖,從牙縫裏斷斷續續地擠出來了幾個字:“這裏……是……是哪裏?你們……你們是……誰?”
“漢話!屯長,他是個漢人!”士兵們看著這個裝束奇怪的人,聽到他說出來的話,心裏有了一絲欣慰。
那領頭的騎士是個屯長,隻見他微笑著蹲下了身子,看著地上坐著的那個驚恐萬分的人,緩緩地道:“兄弟,你別怕,我們是來救你們的,隻是……我們來遲了一步……哎……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那個雙眼驚恐的青年叫吳飛,他是一個體育愛好者,同時也是一名酷愛戶外運動的驢友,他在網上和朋友相約周末去爬天都峰,在一切都準備停當之後,便和朋友們到達了相約的地點。陡峭的天都峰給予了人挑戰,他在山下和朋友舉行了一場小比賽,先爬到峰頂的就是冠軍。
比賽開始以後他便憑借著自己矯健的身手一路遙遙領先,快要到達峰頂的時候,卻意外失足跌落了懸崖,隻覺自己一直不停地下降,本以為要粉身碎骨的他,卻突然感覺到有一層軟綿綿的東西將他托起,驚嚇過度的他昏迷了過去。等他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躺在一片血色的泥沼中,手上、腿上、身上,全是刺鼻的血腥味。剛移動了一下身子,便立刻被一群人穿著古代鎧甲的士兵將他團團圍住,一柄柄森寒的長槍頂住了他的整個身體,讓他無法動彈,他頓時感到很是驚恐萬分,完全搞不明白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
吳飛用驚恐的眼睛環視了一圈,看到周圍麵色鐵青的人臉上突然露出了笑容,同時也撤去了他們手中的長槍,他才緩緩地動了一下身體,看到了自己竟然躺在一堆殘缺的屍體上麵,巨大的俱意讓他“啊”的一聲驚呼了出來,整個身體“嗖”的一下便躥了起來,剛向前跨出了一步,隻覺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整個人便迎麵倒在了血泊中,弄得臉上、身上到處都是斑斑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