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得浮生者得天下。
師傅,如果可以,我不願做這亂世的第一人,
隻想一心留在蕭喉山上看盡花落,度盡浮生。
第一卷:浮生未歇
命運,從來就沒有真正存在過,
我更願意相信是夙命。
就像朱顏,從來就沒有歿過,
摧殘的隻是一座座月下孤落的城牆。
很久以前我以為是兩小無猜的幸福,其實不是;
很久以前我以為是死生契闊的眷念,其實不是;
很久以前我以為是傾覆天下的相隨,其實不是。
我也曾希望袖舞流連,伴著錦瑟絲弦,就像公主一般的長大,
但是直到最後,半壁江山為他人作嫁,我才明白:
紅顏白骨,血染河畔,帝都坍塌,宮牆笙簫,月色急眸。
十裏長堤,眉間落紅,萬宵紅帳,紅顏醉老,從此無眠。
第一章:清薑帝國
薑國,蕭喉山,朔月峰。
聽師傅說,我出生在薑國,是薑國人。
而所謂的薑國,由於第一任開國皇帝自稱清帝,所以世人又叫薑國為清薑。
當年還並未像如今這般四分天下,天下還是統一的。一百年前,清帝建立了強大的清薑帝國,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早已禮崩樂壞,小國林立,便造就今日的局麵。
師傅說,天下大事終是這般,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師傅說,生在哪個國度,為哪個國家效力,我們沒有選擇,我們既可以選擇像一個貧民一樣生活,也可以像一個貴族那樣的醉迷。
五載年華,一尺經年。
五年前,我蘇醒過來,師傅說我已經沉睡了三年。
也是在五年前,第五任薑王駕崩,那個時候,百姓哭泣,整個薑國似有血染一般的寂靜。但是他歿了,我卻醒了。
師傅說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該走的,該來的,該消失的,該回歸的,該遇到的,該擦身而過的,始終逃不掉。
我醒來後失去了之前11年的記憶,我曾努力去回想,漸漸也承認自己是一個沒有過往的孤女,就像師傅說的這未嚐不是一件好事。有的人想要遺忘卻沒有辦法,而我不用借助藥物就自然而然地忘記了。與其說是不幸,不如看成是一種恩賜。
師傅又說,很多事情不是想不起來,而是自已不願意去回想,等時間成熟了,天時地利人和了,你自然就會明白。
師傅的話我從來都是極為相信的。
就像他說駕崩了的皇上的胞弟也就是之前的惠王會成為下一代新王,事實也的確是這樣;
就像他說他還會繼續成為清薑的神使,事實也的確是這樣;
就像他說清薑在大旱三年之後,必然迎來一個相對安寧且風調雨順的五年,事實也是這樣。
五年來,我從未離開過朔月峰,離開過蕭喉山,更未離開過清薑。
我所有的記憶都在這裏。對,沒有了過往的記憶,我全部的生活也在這裏。
蕭喉山是曆代神使居住的地方,這裏難分四季,與清薑市井僅有一江之隔。
此江名喚沉壁,江水如碧玉,蒼煙難沒。兩岸暖峰如黛墨,連綿不續。
遠看就像是坐臥的桐木古琴,一曲琴殤總讓人夜不能寐,也讓人難以思量。
這裏遠離世俗,沒有連天烽火,沒有宮牆紛擾,更沒有三十三宮闕。
蕭喉山的一切不知道是像極了這裏的人,還是這裏的人像極了蕭喉山。
不羨黃金酒,不羨金縷衣,不羨長生墓,不羨登君臨。
清薑並不是唯一一個信奉神靈的國家,聽師傅說,當今世上一共有四個國家,分別是卿國、禦國、祁國和薑國。其中以卿國最為強大,禦國次之,清薑最末。
和薑國有同樣習俗的就是祁國,他們也有屬於自己的神使,聽說前任神使便是師傅的師弟,不過師傅並不願意提起他。想來也有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聽師父說,經過百年後,早已沒有了那般崇尚神靈。
隻是整個國家的祭司、祈福還有國殤等等一係列事情才由神使負責。原本就不是很忙,因而師傅便更加賦閑。
蕭喉山朔月峰荊梅閣是供奉曆代薑王的地方,到目前為止我看到了五任薑王的畫像,但是很奇怪的是,在荊梅閣還供奉著一個人。
第二章:清薑公主
師傅很少對我講起這個人,隻是說道她是第五任薑王唯一的女兒,名叫舒歌,八歲的時候不小心跌入荷花池便死去了。其他的便再沒有提起。
但我所知道的,能在荊梅閣被供奉的人絕不是一般的人,必須要得到薑國百姓的認可。而要得到百姓的認可卻是極為困難的,你必須有容納天下的胸懷和悲天憫人的氣度以及世人皆認可的才華。
後來禁不住我一再追問,師傅才又說道,這位年僅八歲的公主曾被薑國百姓稱為清薑女子第一人,乃是天下公認的神女,深受薑國百姓的愛戴。她死後,清薑舉國哀悼,強烈要求她進入荊梅閣。
不過個中緣由,任我再怎樣追問,師傅也是不提片字的,當然我也不再問起,就像師傅說的,總有一天我會明白的,不過那一天真的會來嗎?
師傅每年都會下山幾次,一般來說都是清薑的例行之事,回來的時候也會帶回一些吃穿用品。
蕭喉山上除了師父和我,便是一些仆人,他們都是在五年前才到這裏的,之前的人全都被師傅遣下山去了。他說每個人都不應該隻有一種人生,蕭喉山隻是他們人生的一個客棧,絕對不能是歸宿,因為天下之大,哪有什麼歸宿可言。但是對於神使卻隻能一輩子留在這裏。
我曾經也在想,我會不會和師傅一樣,一旦成為清薑的神使之後,便再也不能成為自己,隻能呆在蕭喉山上,直到老死。不過我一直沒有問師傅,因為我怕,我有很多的後怕,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蕭喉山與世隔絕,除了薑王本人和持有相關信物的皇親,其他人一律不得進入。因為在山上都有瘴氣,沒有人帶路解毒是進不來的。不過清薑的人崇尚神靈,他們也從來不會來打擾這裏。
我在這裏呆了五年,師傅說他當初是在從薑國都城回來的路上發現我的,當時我已經昏迷不醒,他就把我帶到了蕭喉山。但是我始終沒有醒過來,昏迷了三年後,直到五年前,我雖醒了,但也失憶了。師傅說是我自己不願意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