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果僅存一獨子(1 / 2)

聖旨來得非常快,第二天皇帝身邊的來公公就親自到了睿王府宣旨。

令趙靖宜襲爵睿親王,封嫡長子趙元榮為睿親王世子,親王爵位傳承三代方減爵繼承,還未下葬的蕭氏追封睿親王妃,庶二子為長寧郡王,以各自品階的規則風光下葬,一應花銷由內務府供應。增睿王府軍規製兩千,增食邑八千,增祿米一萬,賜皇莊兩座,田產千畝……

賞賜了眾多金銀珠寶玉器古董之後,最實惠的還是令睿親王奉旨節製巡防營。

之後又有太後,宮中貴妃的賞賜,一係列令人眼花繚亂的封賞賜下,前來祭奠吊唁的人就更多了。一時間親王府前車馬難行,官員品階低一些連門都登不進去。

更有三皇子,五皇子等諸多小皇子聯袂而來,紛紛勸慰這位新出爐且聖眷在握的親王節哀順變,另私下裏都表示若有哀痛難以紓解,堂兄弟之間不需客氣隻管往來打攪,隨時隨地準備好堅實的肩膀和傾聽的耳朵。

趙靖宜不得不打起精神一一答謝,待將妻子和兒子送入陵地安寢,立刻下令關緊府門,對外表示睿親王開始為父母妻子守孝,哀思過慟,實在不想見客。

對內……睿親王濃重的黑眼圈裏,那雙疲憊的眼睛頓時如狼般淩厲,分外森冷。

趙靖宜之前猶如諸多男人一般對妻妾之爭抱著無所謂的態度,一廂情願認為不過是不出內宅的小打小鬧罷了,翻不了大浪,然而當真正發生在自己身邊的時候,他才意識道古人名言流傳至今自有其必然性,家宅不寧,禍家之源,斷子絕孫都不是危言聳聽。

姚氏最後的下場讓諸多姬妾的小心思頓時煙消雲散,甚至不經意間撇到親王那雙寒冰般的雙眸都忍不住心悸顫抖,猶如老鼠見到貓般恨不得將自己藏起來,再也不敢造次。

大刀闊斧地整頓了內宅,一個丫鬟一個婆子細細查問下來,睿親王當真是開了眼界了。陰私之所以為陰私,一旦見了光,醜惡的真相能讓這位見慣生死、殺人如麻的大元帥都忍不住心驚。再看那些柔柔弱弱,低眉順眼仿佛沒了他就活不下去的後院女人,趙靖宜覺得自己短時間內是沒有勇氣去接觸的。

當一切塵埃落定,女人們都被撇到王府深處輕易不會看見的時候,趙靖宜決定進宮將依舊養在鳳慈宮的嫡子接回來,畢竟太後娘娘年事已高,事情緊急不消說,如今風平浪靜也就不可再多打攪。

不過當睿親王興匆匆來到鳳慈宮說明來意後,老太後便不客氣地指出:“榮兒性命雖已無礙,但畢竟剛遭了罪,身子骨柔弱的很,這幾天總是懨懨的動不動就咳,你媳婦剛走,誰來照顧他?”

趙靖宜當場說不出話來,他後院的女人剛被他削了一頓,集體遷至偏殿,他自然不可能將嫡子交給這群如狼似虎的女人看顧,否則借著養育世子不知道能鬧出什麼花樣來。

“皇貴妃和賢妃倒是日日來瞧榮兒……”

太後娘娘話剛一出口,趙靖宜便深深皺眉,道:“不妥,榮兒體弱,兩位娘娘宮事繁忙不便可打攪,還是帶回王府吧。”他是萬萬不會參合到兩宮之爭裏去的。

不過自己回絕的太快,見老太後似有不悅,又勸道:“祖母見諒,孫兒自有一番考量,一則孫兒如今正是孝裏,皇上的意思也是出了孝再領差事,所以有的是空閑照顧榮兒,再者孫兒對這孩子有愧,之前忙於兵事,沒有時間看顧他,如今正好讓我父子倆培養些情意,榮兒已有五歲,卻是連我這個父親也認不得……還請皇祖母成全。”

太後的神情頓時緩和,其實話一出口,她便知有些不妥。如今細看趙靖宜滿目憔悴,不見當年的意義風發,想起自己的小兒子,頓時心疼地不行。

“也罷,這幾個太醫也一並跟著去,榮兒這幾日本是他們在治的,本宮再尋幾個妥當人照顧榮兒,萬不得再有任何閃失。過段日子,祖母再給你指個溫柔和善的女子,至於那蕭氏,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在太後看來,簫錦萍籠絡不了丈夫,作為世子妃無法挾製妾室,平穩內宅,實在不是一個合格的當家主母,最後更是杖殺庶子,太後頗為不滿,不過人既已逝,多說無益而已。

待趙靖宜將嫡子帶回了王府,下人便來報,道是永寧侯太夫人,侯夫人來了。

趙靖宜對永寧侯頗有微詞,不過是礙於妻子已逝,不好怪罪罷了,如今太夫人,嶽母大人親至,再如何不耐也總是要見的。

且他本不是拖延之人,事到如今,總是要跟永寧侯府說清楚。

“自事情出,老身是寢食難安,愧疚難眠。王爺戍衛邊疆保家衛國,萍兒應該克盡本分,孝敬公婆,安撫內宅,教育子女,讓王爺無後顧之憂。先王爺年事已高,本就該注意飲食,她卻不知勸阻,任由公爹貪杯,視為不孝之一;先王妃傷心悲痛,她卻不知想盡辦法細細寬慰,開解婆母,隻知道木訥地服侍飲居,幹著著急,眼睜睜看婆母一日日憔悴離去,視為不孝之二;作為世子妃,公婆白事親力親為本就應該,她卻放鬆警惕任由妾室犯錯,不加勸導卻隻知橫來橫去,憑著義氣做事釀成如此慘烈結局!世子仁厚,至今未休棄她,隻是教出如此孫女,老身實在無顏麵對王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