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生,二回熟,等林曦執起一根銀針的時候,趙靖宜下意識地按住兒子的手,待曹公公過來想要按住世子的腳,卻見林曦擺了擺手。
“不必,這樣就夠了,曹公公,勞煩您將窗子打開些,屋裏太悶熱也不利於世子的病。”
“人都別杵在這裏,退下吧。”趙靖宜說。
曹公公示意丫鬟將窗子打了個半開,接著帶人出去了,自己守在了門口。
上一次病得失去意識沒辦法,這次隻不過是輕微的寒症,當第一根小針插.入胸膛的時候,趙元榮就嗚咽了一聲,醒了。
迷迷糊糊地想動手摸摸被紮疼的地方,卻發現自己的手被壓住無法動彈,這時候世子已經感覺心慌了,接著睜大眼睛看到麵前一個陌生人手裏拿著細細尖尖的針,那人還對他不懷好意地笑,於是心慌變成了恐懼,第一反應就是掙紮,掙紮不開就是哭泣。
哭了,哭了,哭了……
不管是趙靖宜還是林曦都默默地在心裏慌亂了。
林曦立刻放下手裏的針,抬頭看著趙靖宜:趕緊別讓他哭啊,看起來無所不能的王爺。
趙靖宜接收到林曦的懇求,默然了片刻,在兒子從哼唧演變到嚎啕之前,眉間一皺……林曦敏感地解讀到趙靖宜即將要做的事情,而且他也敢保證絕對不奏效。
果然,就聽到那壓低的喝止聲,“榮兒,不許哭。”
擲地有聲的五個字,誰聽了都能立刻被嚇得噤聲,可惜對他唯一的兒子……林曦默默地在心底雙手掩麵,數道:一……二……三……
趙元榮直接跳過哼哼的前奏,果斷地放開了嗓門。
所有不是被嚇大的孩子統一的反應,而且越哭越傷心,手腳都開始亂踢打。
趙靖宜的臉瞬間一黑,正想加重語氣,更加嚴厲些,卻看到林曦朝他快速地擺手,那句厲聲的話又被咽了下去。可趙元榮的似乎之前被憋狠了,哭聲一直不停還愈演愈烈,手腳大動,趙靖宜怕傷害他又不敢使勁按住,一時間看起來頗為狼狽。
簡直活該!
林曦想笑又不敢表現在臉上,隻能低頭忍著,忍過去之後當他再抬頭時,卻發現趙靖宜正望著自己,神色不明。
心上一驚,林曦立刻轉移視線到趙元榮身上,看到孩子胸膛上的針因為劇烈動作已經有些偏離,知道不能再任由著折騰下去了。
他果斷地將針都收了回來,示意趙靖宜放手。
看著沒了束縛全身折騰的趙元榮,心下一陣好笑,對趙靖宜拱手說:“王爺若是信得過草民,便請先移步門外,若是草民能夠勸說世子,便請王爺再進來。”
趙靖宜的目光落在兒子身上,那孩子見他在看自己哭得就更加賣力了,於是臉色越發難看。每次都是如此,這些個月來這孩子隻要看到自己不是哭就是不搭理,所有人都勸,可還是如此。
他對這唯一的嫡子有愧疚,有心示好,可見效甚微。
趙靖宜看著麵前的少年,點了點頭,轉身便出了門外。
等趙靖宜的身影消失,林曦轉過身看著依舊哭著的孩子,蒼白的小臉帶著潮紅,額上冒汗,一看就知道身體發虛,經不起折騰,心下微微不忍。
不過看今日趙靖宜的架勢,以後自己與這個世子打交道的次數還有很多,這次不處理好,今後還有的是麻煩。
於是定了定心,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放在床頭的案幾上,笑著說:“世子爺,嗓子哭幹了喝一口繼續哭吧,這會兒王爺也不在,您想怎麼哭就怎麼哭,打滾翻跟頭都沒人打攪您的。”
說完也不再離他。
越受寵的孩子越是如此,人哄著就鬧得越凶,一旦沒人搭理,自己委屈委屈就慢慢消停了。
趙元榮貴為睿親王世子,身邊仆從環繞,各個都把他當做祖宗,哪有冷著他的道理。而唯一能夠鎮住他的趙靖宜,又因為他傷了身體,本就虧欠的不行,自然是有什麼就依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