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賢妃宮中得用的公公,趙元榮也不過是嚇唬嚇唬,之後便揭過了。
然後一個時辰之後,該有的鋪麵,冰敬,乃至器具文具都按照定例送了過來。
不看佛麵看僧麵,犯不著為了刁難一個無關緊要之人讓睿親王世子不高興,當下甚至還送來的新鮮的時新瓜果祛暑。
一應待遇統統改變。
趙元榮支著腦袋,看著趙靖宇仔細地撫平被踩壞的書,手上小心翼翼然而表情卻是淡淡的,看不到憤怒和屈辱,不禁有些疑惑。
是習慣了被欺辱便不在意還是將那股憤怨藏在心底?
他的目光落在已經被安放好的書上,唯獨那打翻的書箱讓趙靖宇失去冷靜,可見對是極為珍愛。
趙元榮心下好奇,忍了一會兒,終於伸手拿起了一本。
趙靖宇似有所感立刻抬起頭看著他,淡淡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變化,趙元榮眨了眨眼睛在他的目光下還是將書拿過來,打開。
趙靖宇最終沒有阻止,動了動唇,“這是我母親的遺物,如今就剩這些了。”
“這是醫書?”趙元榮問。
“是,母親未入宮前便是大夫。”
趙元榮想到敏妃的罪名,便沒再說下去,而是翻著醫術看起來,這段日子從林曦那裏也學了不少醫術相關的東西,不過畢竟時日還淺,看起來頗為吃力。
然而趙靖宇發現趙元榮看得認真,不禁感到詫異,便問:“世子懂醫術?”
“懂一些,表舅教我的。”趙元榮頭也沒抬地回答。
“那很厲害了,我還認不全裏麵的字,世子卻已經能看懂了。”趙靖宇笑著說。
“也是表舅教我的。”趙元榮故作沒聽出裏麵的唏噓和羨慕,與以榮焉地說。
才不過兩日,“表舅”這個人出現在趙元榮的嘴裏便已不下十次,趙靖宇對林曦的好奇更甚,這位世子可並不是容易相處的主,然而能讓他敬愛有加,足見其才能了。
趙靖宇似是無意地說:世子想必非常喜歡那位表舅吧,若是有幸真想見見。”
趙元榮忽地抬頭看向趙靖宇,認真地仿佛要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趙靖宇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禁問:“世子可是覺得不妥?”
趙元榮歪了歪腦袋,驀地展開笑顏,“幹嘛老叫我世子,喚我榮兒就好了,下次若出宮,我便求皇伯爺爺讓九叔跟我一起去見表舅,好不好?”
聞此,趙靖宇幾不可見地握攏拳頭,眼中閃過一道光芒,點頭,“榮幸之至。”
一入宮門深似海,世子一去難出來。
林曦得到宮中傳出的消息,知道趙元榮在裏頭不會吃虧便也放下心來,隻是想到自己……沒了世子爺在跟前,王府的侍衛便沒有理由再繼續理所當然得待在侯府。
才剛肅清嚴實的院子怕是沒過幾日又會如同篩子一般,林曦這邊剛打了個噴嚏,滿侯府的院子下一刻就都知道了。
可是暫時又沒有自立門戶出去的理由,林曦正煩惱著,卻沒想到第二日白老先生便登門拜訪來了。
敬了茶磕了頭,正式跪拜的老師堪比父親,有時甚至更重於雙親,白老先生親自登門,侯府上下自是極為重視,永寧侯親自作陪見了太夫人。
老先生並非拖泥帶水之人,他直截了當地說明了來意。
第二日,以學業為重為緣由,老先生便親自將關門小徒弟打包帶回了自己府上,反正沒有孩子需要養了,正好一門心思做學問,將來好考進士。
師傅之言,徒弟領命。
從古至今,學業都是重中之重,其餘一切皆可讓步。
太夫人見外孫如此受白老先生喜愛和關照,還有什麼好說的,歡歡喜喜地將林曦“攆”出了侯府,還送上了一筆豐厚的束脩。
白老先生發妻早早離世,夫妻感情極深便一直未曾續弦,膝下空虛,如今一人獨居城西白府。
睿王府森嚴的侍衛便堂而皇之地替代了普通的白府家丁守於四周,嚴密戒備。白老先生第二日雖發現,卻沒說什麼,隻是冷哼了一聲,看了林曦一眼,後者心虛,隻能討好地笑笑,故作不知。
不過這讓林曦煩惱了一晚上的事就這樣輕輕鬆鬆地解決實在皆大歡喜。
接下來便是等著某個消失許久的親王殿下回京了。
西下的胡奴做夢也沒想到趙靖宜的北伐軍會來的這麼快。
西夷和胡奴的聯合軍已經攻破了城門,然而勝利的喜悅還未盈上心頭,鐵騎才踏進城門,那蒼勁有力的趙字旗便出現在視野之中,接著就是黑壓壓的北伐軍!
北方的故布迷陣遲早是要被看破的,然而沒想到卻如此之迅速,原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望遠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