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妃之罪何其冤(1 / 3)

夏景帝很奇怪,他發現自己隻有一個人,漫步在開放爛漫的桃花林,抬眼望去,春日明媚下一片的怡然粉色,花瓣無風而飛揚,桃花林卻望不到盡頭。忽然傳來風鈴般清脆的笑聲,似在耳畔又仿佛空靈悠遠,不僅不可怕反而令人向往。

這個聲音讓他熟悉又陌生,一股急切的渴望驅使著他的腳步往清鈴聲響而去,而神奇的是,原本無窮無盡的桃花樹隻是走了幾步卻到了盡頭。

視野開闊之處是一張圓盤石桌,而夏景帝的目光卻牢牢地被一位身著淺粉色百褶宮裙的女子所吸引,輕施粉黛,巧笑顧盼,襯著爛漫桃花,如神仙妃子一般。

她正手握精致藥杵,細細地搗著各種草藥,晶瑩細長的耳墜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搖晃,似感於一股火熱的視線,她抬起頭對著夏景帝的方向一愣,然後放下手中的藥杵,亭亭站於原處,盛開一抹燦爛甜美的笑容,喚道:“皇上。”

夏景帝心裏驀地升起一股喜悅,他急忙往前走去,正要應聲,忽然他站住了腳步,疑惑。

她是誰?那麼喜歡她,為什麼朕想不起來?夏景帝變得心慌了起來。

見夏景帝躊躇,那女子甜美無憂的笑容頓時苦澀而又幽怨,“皇上是忘了臣妾了嗎?”

不不不,他沒有忘記,他應該知道的,就在嘴邊,隻差……夏景帝張開嘴,可依舊喚不出來那個名字。

周圍盛開的桃花林頓時遠處,明媚的春光暗下似被黑幕所遮住,一片漆黑除了他自己便隻有對麵的女子,還有不知從哪兒來的桃花瓣依舊飄零飛揚,連綿不斷。

女子的眼中緩緩留下眼淚,劃過臉頰,滴落了下來,似一塊塊重石砸在夏景帝的心上。

“為什麼不相信我呢?”那輕柔悲哀的聲音響起,帶著無盡的淒涼無奈之感,“我家世代行醫,隻為救人,何曾想過毒害她人,那惡毒之毒不知從何而來,我願親自嚐試尋解,讓人不再受其折磨之苦、無藥可醫的絕望,然而何曾想到會成為攻訐之證……皇上,您為何不信我,不信我啊!”

女子眼中露出傷心絕望,痛徹心扉之下掩麵轉身而泣。

夏景帝壓抑的心絞緊隨之難過。他信她的,以她善良的心性怎會使用“冷梅”害人。

腦海裏的疑惑忽然越發深刻,為何他會知道是“冷梅”,這個女子究竟是誰?

“不,趙燁!你知道不是我做的,是那個賤人!她陷害我,是她害了你的孩子!你的妃子!不是我!”

一個淒厲而尖銳的聲音傳來,那雙掩麵的白玉般的手突然放下,抬起頭來之時,那柔美淒然的麵容上此刻是一雙血紅的眼睛,豔紅刺目的血順著淚的痕跡而下,流過彎起的鮮紅唇角,絲絲黑氣纏聚在她的身上,頓時化為猙獰扭曲的森森鬼麵。飄然素雅的淺粉衣裙乍然染上點點血跡……

“你殺了我!你居然殺了我!”

夏景帝駭然,血液回流,周身冰冷,抖著唇轉身逃命,步伐慌亂邊跑邊喊:“來人!來福,來人!救駕,救駕——”

他忽然發現怎麼跑都跑不出這個黑暗,任他聲嘶力竭也無他人而來,一回頭就看到女鬼歪著腦袋嘲諷地望著驚慌失措的自己,她的手瘦骨嶙峋,骨節分外突出,指甲又長又尖銳,漆黑的指尖閃著幽光,直直地朝夏景帝撲了過來。

“趙燁,給我陪葬吧!”

眼看著那範黑帶綠的指尖碰到自己的脖子,夏景帝嚇得膽汁都要吐出來了,他忽然福臨心智,喊道:“不要,敏敏——”

頓時一切都如鏡麵破碎飄散而去……

“皇帝,皇帝!”

驀地,夏景帝睜開了眼睛,眼前的模糊漸漸清晰起來,才看清頭頂是一片明黃的帷帳,接著急急地轉過臉,看到的是一臉擔憂的太後。

太後的手裏拿著一塊巾帕,似要為他擦拭,如今頓住了。

僵持了片刻,那巾帕才落到夏景帝的臉上,溫柔地擦拭起來,“皇帝,你做噩夢了,臉上都是汗。”

一句話,讓還驚懼地屏住呼吸的夏景帝頓時是深深吸了一口氣,僵硬的心髒才快速地跳動了起來,“母後,朕……朕夢到敏妃了……她恨朕……”

太後沒有說話,隻是深深地歎了口氣,溫柔地擦拭掉他額頭上細密的冷汗,也沒有急切地召太醫進來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