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靖宜當日便被林曦轟了出去,連午飯也沒撈上一口,帶著滿臉的遺憾和一肚子的欲.火回去了。
掌燈時分,周媽媽接了團團的活計,給林曦拆了頭發,換了寢衣,就如小時候那般伺候著洗漱上床歇息,隻是卻沒了往日的嘮嘮叨叨,瞧著他也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起來滿腹心事。
結合書房之事,林曦也猜了個大概,隻是周媽媽不提,他也不想多說。
暑天已經過去,天氣逐漸轉涼,周媽媽給林曦蓋了薄被,抬手緩緩地放下帳子,看著閉目養神的林曦終於忍不住說道:“日子過得真快,再過幾月又該過年了,想想少爺明年就滿二十,可及冠了。”
林曦睜開眼睛,淺淺地一笑,“說來來京不過五年,感覺卻過了許久。”
“是啊,少爺大了,支撐得起林家門戶,如此能幹老爺夫人在天有靈也會感到欣慰的,奴婢想想真是高興。”
淮州林家剛四分五裂的時候,那段昏暗的日子,不管是誰,林家上下都不願再體驗一次。
那彷徨無助,卻隻能生生地拖著病體一步一步咬牙挺過來,煎熬又充滿了無奈的感覺。若不是年幼的身體裏住著一個成年的靈魂,如今就不知這個時候林曦又在何處了。
不過如今回頭看去,那時的滿腹心酸卻已變成了珍貴的回憶。
“以後會越來越好的,將來的林府定能在京城占有一席之地。”
林曦說得斬釘截鐵,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看得周媽媽心裏一陣陣的歡喜,卻也一席席的難過。
“有少爺在,奴婢如今什麼都不擔心了,隻等著少夫人進門來用心伺候少夫人,若是身子骨還硬朗,說不定還能服侍小少爺幾年……”
周媽媽說的小心,然而難掩其中試探之意,林曦收起笑容,淡淡的目光看著充滿希望的周媽媽說:“有些事,一聲隨心罷了。周媽媽,我自有分寸。”
咯噠一聲,周媽媽的心沉了一下,眼中帶著哀求,“少爺,林家可隻有您了,老爺夫人……”
“周媽媽!”林曦忽然抬高了音量,周媽媽立刻噤了聲,隻見他麵無表情得說,“若是爹爹還在,他定是希望我活得順心,不枉此生是嗎?”
周媽媽“嗚”一聲,忍不住捂住了嘴,卻同時落了淚。
林曦的心底仿佛也被燙了一下,終於他起了身,拉過周媽媽坐在床沿邊,溫柔地拭去她的眼淚,然後摟住她,輕聲說:“娘去的早,爹爹又忙,我一個病秧子,隻有周媽媽一直一直陪著我,在我心底早已經把您當做親人長輩了,所以我不想騙您。”
周媽媽一頓,正要起身說“奴婢不敢”卻被林曦牢牢地摟住,隻能紅著眼睛看他,卻見林曦眼眸中帶著一絲溫柔繾綣,臉上露著一點幸福,嘴角微揚,“周媽媽,我喜歡他,所思所想便是與他在一起,不想娶什麼女子,也不想用其他的借口推拒一門又一門好婚事。我有喜歡的人啊,而他也喜歡我,再沒由什麼不滿意的了,您別阻止我,好不好?”
說到最後便是撒嬌的姿態,周媽媽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過這樣的林曦了。
想到林曦自林青下了大獄之後,就再沒有軟弱過一次,哪怕再痛苦在無助也是抬起頭一往無前,可如今卻是為了……周媽媽的哭泣再也無法壓抑下去了。
她抱住林曦,如小時候那般摟著,哽咽道:“奴婢最大的願望就是少爺能健康長壽,日子過得和和美美,便再沒有其它的了。可是,為何是他呀,少爺!他高高在上,手握重權,什麼樣的人找不到?想當初侯府的三小姐為了他忤逆太夫人,不惜自降身價也要嫁他,這樣的一個香饃饃,少爺,您跟著他會吃虧的呀!”
周媽媽一生在於內宅,有些事情看得多也沒什麼稀奇,男子之間自然也是有的,可多是些不堪入目的傳聞。曾經聽說不過當個笑話來講,如今落在自家少爺頭上,她簡直擔心焦慮地嘴上起了一圈燎泡。
隻能苦口婆心地勸道:“如今新鮮著溫柔小意,寵著您,依著您,一旦過了新鮮勁,他哪還會看您一眼,那時候,您該怎麼辦?您若是女子,王爺願意娶了您倒也罷了,總歸有了名分。可兩個男子,如何成親?若是讓世人知曉,不會說兩情相悅,也不敢說王爺的不是,隻會笑話您借著……借著那事傍上了王爺,誰還會在意您的才名?少爺,您是要考狀元的人啊,如何能壞了名聲! 白老先生一世的好名聲,您可願讓他晚年帶上這個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