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師?”
趙靖宜是了解夏景帝的, 在林曦提出海商的時候便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隻是不明白為何如此急切, 或許是帝王老了吧。
白老先生坐在一旁沒有反對, 可見已經商議出了結果, 既然如此那便沒什麼好說的了。
趙靖宜蹙眉略微思索片刻道:“臣常領兵於西北, 對水軍卻是不甚熟悉, 不過隻要是打仗,水路總是相通的。將領,兵士, 兵器,兵略缺一不可。不過大夏海禁多年,長無戰事, 安逸無勞, 這戰鬥力怕是要讓皇上失望了。一支水上雄獅,需鎮四海, 護安防, 抵海寇, 維護貿易秩序……皇上, 沒有經過嚴刻訓練, 沒有血的洗禮, 拚殺出銳氣,是絕對不行的。而這需要時間。”
夏景帝問:“幾年?”
“至少三年。”趙靖宜斬釘截鐵地回答。
三年。.
夏景帝深深地看了趙靖宜一眼,又重複了一遍, “三年?”
“隻多不少。”
夏景帝便側過身體, 目光相詢白老先生。
老先生捋著胡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這已是極快的了,隻是兵士易招,良將難尋,如王爺這般帥才畢竟不多見,不知如今的海廣總兵可擔得起這個重任?”
海廣總兵?自是不行的。
趙靖宜眉頭一攏心裏極不讚成,不過他沒說。
海廣總兵鄭東與其說是武官將軍,不如稱其文官大人,並非靠著軍功起來的,論起來還跟梁王有沾親帶故的關係,不然也坐不穩這個位置。不過大夏朝曆來重文輕武,文官事武職亦是常事,若不是趙靖宜一舉得勝,武官的地位依舊微末。
鄭東為官生性謹慎小心,不客氣地說便是平庸無能,膽小怕事,這麼多年憑著這份小心倒也無太大過錯,夏景帝若無這份雄心壯誌,睜眼閉眼也就過去了。
隻是如今……
夏景帝擺了擺手,“他不行。”
既然決定開海禁,自不能讓這等庸才再占這至關重要的位置。隻是用什麼人來替代,卻是件頭疼的事。
他看了趙靖宜幾眼,可惜至始至終這一向懂聖意的侄子就是不接茬。
很明顯,趙靖宜不打算淌這趟渾水。
海禁是那麼容易辦成的事嗎?先不說將水軍訓練出個樣子就得三五年,單這持續已久的海商走私,背後的大大小小關係就錯綜複雜,能理清楚頭緒都是件不容易的事,更逞論頂住壓力搬開攔路石一一擺平,再說睿王府本身就與海廣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這事一旦開弓便沒有回頭箭,不成功便成仁,失敗的下場可想而知。
他好好的親王不做,何必陷入這等泥足之中。
況且他與林曦已是聚少離多,又顧忌著那滿城流言都不敢太過接近,同在皇城連見麵都得製造機會……這要是南下,再來個幾年,林公子的長子都能滿月了。
趙靖宜不無惡意地猜測,白老先生還是不死心。
溫柔鄉,英雄塚,神武的睿親王就是不想離京,不想動彈,隻想懷抱林曦坐看風起雲湧。
然而這種小心思豈能騙得了殿內的兩隻老狐狸,不過他們卻沒打算戳穿他,而是樂見其成。
九皇子低下頭,掩住翹起的嘴角,讓自己徹底被忽略。
唯一能提醒趙靖宜的來公公,卻隻等蹲守在殿門口不得機會,於是夏景帝歎了口氣,“罷了,朕也是離不開靖宜啊,胡奴那邊又傳來消息,胡奴王病重大抵熬不了多久,北方異動在所難免,還需你坐鎮隨時北上。”
趙靖宜抱拳道:“謝皇上,臣義不容辭。”
夏景帝深深地再看了他一眼,忽而一笑道:“既然你不去,那便給朕舉薦一個總兵,朕得事先提醒你,別隨便應付朕,不然到時候該哭的還是你。”
“臣怎敢。”趙靖宜對夏景帝的說辭不太滿意,不過真要一時找出這麼一個人來還真是不容易,思慮的片刻道:“臣還是那句話,臣熟悉還是西北軍,要讓臣從眾多武官中選一個實在為難,所以臣舉薦還請皇上做個參考。”
“無妨,你說。”
“臣有一副將,名叫邱勇,祖籍便是海廣,家住海邊的一個小漁村,因八年前倭寇上岸搶掠,死了全村,才投奔在西北做守官的表兄,此人有勇有謀,臣與胡奴作戰時便帶在身邊,立下戰功無數,如今正任京郊營的右將軍。他自小長在海邊,對海廣水域較為熟悉,對寇匪恨之入骨,若是有此等機會,邱勇必將好好訓練水師,皇上覺得如何?”
“倭寇?這滅了一村已不是一般流寇。”白老先生忽然說道。
夏景帝也不禁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