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表舅第一次在本王麵前說出離不開父王的話,果然就見父王的表情緩和了,卻是再也沒有放開手。
九皇叔看了我一眼,我也回看了他一眼,多年的默契,我倆決定告辭,再待下去怕是要受到白眼了。
然而才剛起身,卻聽到父王說:“皇上,臣有個不情之請。”
九皇叔問:“王兄請說。”
本王好奇地看過去,隻見父王緊著眉頭肅著表情,似有些難以啟齒,但最終還是道:“臣請求皇上為臣與林曦賜婚。”
瞬間,九皇叔與我都震驚了,表舅更是驚訝地看著父王。
隻見父王執著表舅的手,拉他起身,接著一起跪在九皇叔的麵前,沉著聲音重重地道:“請皇上成全。”
此時父王的身影在我的眼裏特別高大威武,毫無疑問真男人!
九皇叔愣了許久,估計還未回過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便結巴了,“王兄林叔快起來,朕,朕,朕……”
自古以來就沒有男子與男子臣親的道理,而且還要皇帝賜婚的,若是九皇叔答應,可以預見朝廷文武百官得反對成什麼樣子,特別是禮部估計要宮門口長跪不起了。
但是本王很激動啊,父王要做的事情還真沒有不成功的,九皇叔自來心軟,早晚都得答應。
那本王該叫表舅什麼呢?母妃……呃,似乎不太合適,我有些糾結。
然而在我思慮的時候,九皇叔已經快速地敗下陣來,真快,連一盞茶的掙紮都沒有,“朕,朕答應便是。”
父王當機立斷謝主隆恩。
然後一個問題來了,“父王和表舅都是男子,這嫁娶該如何分說?”本王一說完,周圍都沉默了。
九皇叔抬頭望著天花板,不接話。
表舅笑了笑,也沒說話,隻是眯著眼睛低頭思索。
父王貴為親王,雖是老親王,可依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表舅怎麼也該是……
本王閉上嘴巴低頭看腳上木屐。
“曦兒還要為入閣拜相,本王下嫁便是。”父王毫不猶疑地說,此刻聽在本王耳朵裏真是無比的偉岸豁達,怪不得將爵位幹脆利落地讓給我了呢。
九皇叔直接被口水嗆了一下,裝了一年多的帝王高深莫測在此刻破了功,目瞪口呆地看著父王。
表舅顯然沒想到父王能做到如此地步,怔了良久,要不是父王親了他一口,估計還得緩會兒。
“謹之,你……”
父王這招以退為進將不要臉演繹到底實在用的妙,表舅果然感動地無以加複,眼裏的愛意似乎都要溢出來了。
“無妨,橫豎我是閑人一個,入林府也無關緊要,旁人的閑言碎語更無需搭理。”
如此深明大義,本王都要感動了,更逞論早已被攻陷的表舅。
本王望了望遠處,太陽慢慢下山,傍晚了,“皇叔,您也該回宮了。”
而父王想必今晚會更加心滿意足。
本王與九皇叔是飄飄忽忽地下了山,在宮門和睿王府的分岔路口,咱倆互相望了許久,最終深深歎了口氣。
九皇叔忍不住勸道:“榮兒,莫要學王兄這般呀。”
我終於翻了個白眼給他,牽起韁繩就走。
在文武百官強烈反對,禮部官員宮門靜坐三日後,皇帝終於還是一意孤行地將這道能載入曆史史冊的賜婚旨意頒發了。
跌碎了滿京城的下巴,震驚了全國的親王下嫁,十裏藍裝的親事促成了。
已經滿頭華發步履蹣跚的白師公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叫了一聲,“好!”
同樣的曾外祖哭笑不得地連連搖頭,“胡鬧,真是胡鬧。”可是眼睛裏還是高興的。
除了被連帶著丟人的皇室,其他人似乎都挺高興的,不過連皇上都不介意,皇室其他人自然沒人敢多說一句話,該來吃酒的照樣捧著重禮前來恭賀。
林府這三進的院子根本不夠大,父王於是自帶嫁妝地買下兩邊隔壁,打通將院子又擴了兩圈,才勉強塞下排著隊來祝賀的客人。
本王作為唯一的娘家人……送親,看著騎著大黑馬自己嫁進去的父王,很是遺憾沒瞧見他穿嫁衣戴紅花的樣子,應該很……丟人。
婚禮再如何遭人詬病,還是熱熱鬧鬧地舉行了。
本王與大舅舅蕭玉衡坐一處,咱倆喝得酩酊大醉,一同感慨時也命也。
似醉欲醉之時,本王不禁望著大紅的燈籠和喜字發愣,不知什麼時候也能找到能讓我厚著臉皮放下身段一定要取回家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