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來風雨雪,馬兒不肯再走,夏景隻好下馬拽著馬走,哎,看來她又做錯了一個決定。夏景裹緊衣裘敲了敲一戶農家的門,不一會兒一個農家女子便開了門,夏景說了原由女子便讓她進去了。
農家女叫藍聆雪,夏景一聲讚歎:“藍姑娘好名字。”
藍聆雪莞爾一笑,回答道:“公子說笑了。”
白日裏藍姑娘織布,做刺繡,織布機吱呀吱呀的響個不停,夏景瞪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織布。
藍聆雪好笑的看著他說:“夏公子是從何處而來?”
夏景不好意思的笑笑說:“邊關。”
話音剛落,織布機的聲音就停了下來,藍聆雪著急的問:“我家夫君也在邊關,不知公子看過沒有?”
夏景很抱歉的搖頭:“不好意思,我隻是在軍中待過幾日,不知你的夫君。”
藍聆雪咬咬牙,又慢慢的開始織布。夏景看著她明明是女兒家的發式,疑惑的問:“你家夫君叫什麼?我還會回去的,我幫你找。”
藍聆雪欣喜的抬起頭,說:“他叫郭玉書,三年前入伍為兵。”
連日的大雪讓藍聆雪眉頭緊鎖,夏景卻是很高興,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雪,屋外的雪幾乎要淹沒她的大腿。琉璃城的雪最深的時候也不過到她的小腿。每年下雪的時候,一大群人就會在風滿樓裏麵打雪仗,連寒月那個冷木頭也會扔幾個。每年最慘的人,似乎總是白夜。
“藍姑娘,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夏景關心的問道。
“天冷了,無人為他添新衣。”藍聆雪憂傷的說。
“左將軍對將士兵很好,藍姑娘放心吧。”藍聆雪雖然是粗布麻衣,而給夏景的感覺確實知書達理之人,便問:“藍姑娘的娘家是?”
藍聆雪黯淡的低下頭:“我的爹爹早就把我趕出了家門。”
藍家本是京中的名門望族,藍聆雪是藍家最小的女兒,溫婉如蘭,可她卻偏偏喜歡上了一個窮書生郭玉書。藍家人自是不同意,可是藍聆雪的性子倔強,認定了郭玉書。然後,郭玉書卻棄筆從軍,一走了之。藍聆雪在衝動之下也離開了藍家,在經曆千辛萬苦之後也來到了這邊關。
“夏公子,你可知京城的富家子弟驕奢淫逸隻知享樂,以藍家在京城的地位,如若我不走,我的一生就會被困在深深的庭院之中。如今著殷蕪國,當今的聖上更是荒淫無恥,不理國事,宦官專權,外戚環伺,唯一安寧的地方也隻有這邊關,能有左將軍這樣的忠臣固守著邊疆。”
原來,殷蕪國竟是這樣一番情況,夏景也佩服著這樣一個聰慧堅韌的女子。
這天雪減小,積雪卻還是很深,夏景便決定離開。
走的時候,藍聆雪折下一枝梅花,說道:“小女無所有,聊贈一枝春。”
夏景莞爾一笑:“雪融化了之後,便是春天。青山綠水,相逢有時。”
走了不過一會兒,天色竟又暗了下了,在雪地中跋涉許久終於看見了一個破舊的茅屋,原以為沒有人,卻發現虛掩的門中透出點點的火光。
夏景推門進去,“打擾了,雪太大。”
開門的瞬間吹進來不少風雪,靠在牆邊瞌睡的老人恍惚的睜開眼,問道:“是藍姑娘來了嗎?雪這麼大,你還特意跑過來,真是麻煩你了。”
藍姑娘?是藍聆雪吧。“婆婆,我不是藍姑娘,雪太大了她不方便過來。”
老人似是沒有什麼反應,自己說道:“這幾年多虧你照顧我,要不然我就早就死了。”
原來老人已經聾了,眼睛也瞎了。
夏景坐在一旁,聽著老人繼續不停地說:“我剛剛做夢夢見我家老頭了,他在戰場殺敵呢,眼看那把刀就要刺到他了,嚇死我了。”
“還有我家兒子,哎,我可憐的兒子,現在如不是去從軍我的孫兒也該有這麼高了吧。”
說著說著,老人的淚就流了下來。
火堆裏的樹枝發出啪啪的斷裂聲,尤為清晰。夏景陷入沉默之中。女子老人無所依靠,等藍聆雪繼續這樣的守望下去,終有一****的白骨就會深埋著茫茫的大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