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1 / 2)

隱晦的天,大雪紛飛,死寂的白,正如我此刻的心情一般,彷徨而迷茫。醒來後還未來得及梳洗,二哥便是遣人來告訴我即將婚嫁的消息,如雷貫耳,讓我措手不及。婚嫁的衣服早早送來,是上好的蘇繡,一對鳳凰嬉戲花案,卻絲毫帶給不了我一丁點兒喜慶。

莫華給我梳的依舊是江南一帶的挽花髻,不比其他少女喜歡豔麗的華裳,我偏愛著一席淺色。

“小姐是否要去佛堂上香?”

萬興八年皇後張氏去世,因為我的容貌像極了大姐,本應該是被安排進宮頂替大姐地位的籌碼,無奈陰差陽錯,卻讓二姐進了宮,成了如今的和淑妃。

暗花色的木門多年沒有修葺,聽老一些的侍女說,這裏曾是大姐在府裏住的地方,大姐沒了之後,皇上便命人將此改成了佛堂,以慰藉姐姐在天的亡靈。可終究有什麼用?如今,萬興十年,我被父親當做拉攏三皇子的棋子,誰都知道三皇子是內定的太子人選,我不過是政治聯姻的工具罷了。

“父親大人安好!”我福禮言道。中年男子正清點著三皇子府送來的聘禮,我輕聲問:“不知父親大人可有何事?”

“可是準備妥當了?”

我附和著,見父親沒有再言語,便隻好行禮退下。

“百媚!聽說你要嫁給三皇子,可當真?”俊美少年風度翩翩出現在眼前,一雙攝人魂魄的眼睛有著異於常人的絕豔,“你真的非嫁不可嗎?”

我低著頭,不敢正視他的眼眸,他挑起我的下巴迫使我不得不正對他的眼睛:“難不成連你也要攀高枝兒?”

“安良哥哥,我……”我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是我從小心儀的男子,我隻是側過頭,無法正對上他的眼眸,“身為張家女兒,我不得不如此!”

“張國相當年不是說了你不配為張家女兒嗎?”

大雪仍然下個不停,似乎白了世界,涼透了心,是啊,被遣送回江南老宅的時候,我莫名奇妙被父親說不配為張家之女,如今何以犧牲自己的幸福來鞏固家族的勢力,但也隻能順著父親,除此之外別無他法。謝安良輕歎了口氣:“我隻問一句,你可願同我離開?”

我猶豫著,他抬起的手便是緩緩放下,似乎放下了久久不舍之物一般,隨即轉身消失在了皚皚白雪之中。我蹲下抱膝,想求得一絲安慰,卻也無濟於事,隻有孤獨和冷。莫華扶起我,一步步走回了自己的小屋,留下的,是身後一個一個的腳印。

聽二哥說過,這一切都是命,可從來不信命的我這次卻信了,三皇子,未來的君主,我惹不起。婚期定在十六日之後,聽起來漫長,實質上如流水般消逝的飛快。暢梅閣是相府裏的禁地,是父親寵愛的側夫人的住處,去世後讓父親聽信旁人所言是正夫人所為,將夫人關在這閣樓裏至今。

台階上的雪積的很厚卻無人清掃,混合著泥土顯得並沒有原本的白皙,在莫華的攙扶下,我走上去,推門。蜷縮在床一角的婦人滿是滄桑,正是此人,便是我的生母,見到如此狼狽的母親,我恨死去的側夫人,恨當時煽風點火的所有人,也恨我的父親。母親被父親廢掉名分關進閣樓的那一天,我被連夜送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