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林母伏在林木身上哭泣,盡管不是因為自己,那發自內心的關愛,林木似乎伸手就能觸碰到,失去雙親的林木感受到了母愛,純得像蜜,純得像酒。
他不忍心告訴懷裏老婦人事實的真相,害怕看到那雙眼睛,那雙因為自己受傷的戚戚落淚的眼睛,可真相卻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他不敢正視林家人的雙眼,覺得自己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個大罪人。
“快告訴母親,你們都發生了什麼事?”其實郭子沫早就告訴過她,也在警察局錄了口供,可她想親耳聽林木告訴自己,都發生了些什麼。
“就是被人綁架,然後我們逃了出來,被他們追殺到山上。”林木也不想多做解釋,找九哥和寶應寺報仇,他還不想假手於人。
“都是些什麼人啊?這麼歹毒,我們已經給錢了,為什麼還要撕票!”林母說道。
出於什麼原因,林木當然是知道的,但也沒想給任何人說,更何況是林家的人,所以聳聳肩、搖搖頭,一副我也不知道的樣子。
“回頭叫你大哥把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來,我給你熬了你最喜歡的百合蓮子燕窩!”林母取過保溫杯,放在病床的架子上。
百合蓮子燕窩是林母親手剝的蓮子,蓮子有苦芯可以泡茶,但味微苦,不剝掉影響燕窩潤滑香徹的口感,必須要剝掉,市麵上有剝掉的成品,可機加工的蓮子不容易篩選幹淨,苦芯有一定殘留,林木對百合蓮子燕窩口感很挑剔,每次都是林母很用心的為他剝為他做。
“坐著別動,還沒完全好,讓我喂你吧!”林母搶過林木手中的湯匙,舀了一匙遞到林木唇邊。
從沒人那麼關心過自己,眼睛裏麵有點潮潮的感覺,林木微微一笑,伸手接過湯匙說道:“沒事,你看我都好了!”借助笑容自然地掩蓋了他的惶恐與不安。
郭子沫看著林母要喂林木吃東西,記得小時候吃飯不夠乖,母親經常追著自己喂飯時的情景,感性的她已視線朦朧。
看到林木接過湯匙,馬格對著林木做了個鬼臉,嘻嘻一笑。
轉過身來的林母,看到背後楚楚動人的女孩子,又看看背後的林木,她也微微一笑,原來你是想在女孩子麵前稱英雄。不再理會林木他們三人,開門走了出去。
清雅的百合花瓣漂浮在絲滑溫潤的湯汁上麵,清香嫋嫋的的香味讓人食指大動,可林木盯著百合蓮子燕窩發呆,最終把湯匙輕輕放下。
他始終不能跨過那道坎,他正在享受著本不屬於自己的親情。
馬格和郭子沫看到林木把湯匙放下,都不約而同的說道:“怎麼了,我來幫你!”
話音一落,兩個女孩子臉頰一熱,相互對望一眼,默默的低下腦袋。
看到剛才還搶著說話的兩個人,現在變得安靜、沉默,覺得有一點怪怪的,沒有接觸過女孩子,他又怎麼能明白女孩子的心呢?低頭繼續看著燕窩,細細地搜尋關於母親的回憶,可腦海裏依然一片空白。
病房裏來了三個專家教授醫師,都是被剛才出去的林母請進來的,他們是來給林木會診,檢查了大半天,也沒說出個什麼具體問題,隻叮囑了出院後要好好修養,看到架子上的燕窩,醫師們又說,先暫時不要大補,虛不受補,才康複的身體還比較虛弱,要慢慢來調劑。
聽到醫生的話,林母放下心來,想到林木暫時不能吃很補的東西,她覺定回家好好熬點粥給他吃。
“還需要幾天可以出院?吳院長!”林母關切的問道。
身形微胖的吳院長趕緊說道:“吳夫人客氣了,還是叫我小吳就好,其實今天就可以出院,沒什麼大礙了!”
聽到可以出院,馬格差點高興得跳起來,興奮的感覺憋紅了脖子。
郭子沫略帶傷感的看著林木,她擔心回家後的林木,以後沒有機會再見麵,她們畢竟經曆過身死,背著自己逃跑的英雄,想再見到他又有什麼好理由呢?
冰山美人被融化得多愁善感起來,嘈雜的聲音被濾去,她的心思回到了嘉陵江邊,那個被他抱在懷裏的夜晚,輕柔的嘴唇,靜靜流淌的江水。
沒有牌照的幾輛軍用吉普車停在大樓的停車坪上,林木被林母攙上車,還為他用絨毯蓋好身體,轉身向身後的女孩子道別。
林木向郭子沫和馬格招招手,對她們說著再見,他真心的感謝兩個女孩子,她們對自己的關心是他能感覺到的,那天夜裏的告白,他隻能裝聾作啞,可當和她們分手的時候,心裏依然有點算算的感覺。
汽車轉過花園,消失在籬笆的盡頭,兩個女孩子依然朝著汽車消失的方向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