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王朝的冬季是最寂寞的,後宮的妃嬪都待在自己的宮中。小道上偶爾會走過衣著略厚的宮女,太監,穿梭在各個主子的寢宮之間。
一道銀白的光影掠過,沒有讓過路的宮人絲毫察覺。
韶華殿
正是響午,宛桃收拾起桌上的碗碟,看著碗碟中剩著多半的午膳,心中又是隱隱的擔心。
黛主子的飯量還是少的可憐。
想到少年單薄的身體,她不禁皺了皺眉。果然是不好好吃飯得結果,看來以後要想辦法,讓黛主子多吃一點!下定決心後,宛桃端著碗碟向著殿門去了。
宛桃剛出了殿門,殿門便打開了一道縫隙,冬季的冷風吹了進去,在門邊形成淡淡的霧氣。隨即殿門開大了些許,銀白色的身影閃身進入殿內。
銀白色的身影便是納蘭陌,這是他第一次真正踏入韶華殿,這裏極為簡單卻也讓人舒服,處處透著自然。而他真正在意的,是那屏風後的人兒,他知道,那人就在那裏。
他停在屏風之後,透過屏風看著木桌邊立著的人,身上竟是單薄的中衣,看得出來是方才下床,還未梳洗。長發及背,還未束起,白色的中衣淡薄,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揚起,
隻是這般,卻也不覺淩亂,倒是在懶散淡泊中又多了些不符實際年紀的隨性和瀟灑。
嗬嗬,就是這樣的人呢。他不禁有些孩子氣的自豪,像是兒時頭一次成詩後,被人稱讚的樣子。對,就像最好的東西被人稱讚那樣自豪。
巨大的木案使那人看起來格外嬌小,他看著那人手執小號狼毫,就這墨汁在紙上勾勾畫畫。
極力克製自己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保持太子的風度,他心裏苦笑,自己何時到了如此地步。在父皇麵前鎮靜自若的樣子,在兄長麵前成熟自製的樣子,在百官麵前是上位者的風度。都不像如今這般,十足的孩子氣,像是對同伴露出弱點的小動物。
嗬嗬,真是太失風度了。看來那人當真是個有趣的人。
他想著,眼神最終停留在大案邊的少年身上,他筆杆輕揚,他筆尖輕觸,動作流暢,看出他所寫的不再是小楷,他正想的出神,恍然間他聽到了少年的聲音,
“閣下,來了多時了,敢問有何指教?”他一愣,向前動了一步隨即停下腳步。
霍瀾在紙上成詩一首後,餘光淡淡的掃了一眼扇頁屏風的方向,半響,放下筆等待著。
見那人沒了動靜,他苦笑,看來是被發現了呢,也許是他方才進殿就被察覺,也許還要更早。
真是不簡單的人。
納蘭陌掛上笑容,走出屏風的遮掩,當他故作鎮定,抬頭看向那邊的人,還是微微發愣,即使見過那人的樣子,還是忍不住失了神。
待他回神後,正好見那人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臉上的笑容便是掛不住了。隻見那人的目光稍稍遊離,定格在某處,臉上露出不明顯的笑意,半響,那人開口道:
“宛桃,去沏兩杯茶來吧。”他沒有動,感覺到身後的人已經退下,臉上表情凝重起來,重新審視著眼前的少年。
方才他雖然出了神,卻還是有些警惕的,在警惕中的他竟然沒有察覺有人逼近,是他真的太入神,還是那個侍女深藏不露呢?
宛桃去了一會兒便回來了,手中多了個托盤,裏麵是兩盞茶。她悄悄瞅了一眼此刻端坐在客位上強裝鎮定的人,心裏多了些疑問。
“宛桃,這是太子殿下,”看出她的疑問,霍瀾淡淡的開口。
宛桃一一拜過,擺上了那兩盞茶,之後便退在一邊。
霍瀾盤腿坐在主坐上,手裏端著茶杯,聞著縷縷茶香,墨色的眼眸微微眯著,懶懶的享受這冬日午間的閑時。湊在唇邊輕輕沾了沾,才開口道:
“太子未坐上位,看來是不拘小節之人,倒是霍瀾小氣了。”
聽這話,納蘭陌一愣,隨即又掛上了隨和的笑容,讓人想要親近,
“哈哈,霍瀾兄哪裏話,不請自來是本宮的不是,還請霍瀾兄海納了!”此話說的無可挑剔,霍瀾挑了挑眉。
一盞茶的功夫,客套的話有所收斂,
“霍瀾兄,真是好見識,在下佩服。”方才他們還未深入了解,他已發現此人妙處所在,看來父皇當初隻要他為質,放棄了攻占西處要城,也不是沒有緣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