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王朝二十四年二月十八日,納蘭帝四十大壽。
納蘭帝登基以來二十二年間,為君正直,勤政愛民。大壽之際普天同慶,王朝上下皆是一派喜氣,納蘭帝甚是大喜,傳令大赦天下,三日同慶。
王朝二十四年二月十五日,華燈初上。
帝都最北的荒山,閑置多年,至今依舊無人問津,荒山的山腳有個破敗的寺廟,主持早在多年之前過世,年輕的和尚也個尋前程去了,直到幾月前寺廟裏最後的和尚離開,這座廟儼然成空。
帝都見其荒蕪貧瘠,也漸漸倦怠了些許,放著山腳隱蔽之地,作亂葬坑之用,每每盛夏時節,天氣炎熱之時,其地便是惡臭十分,空中懸著食腐的動物,像是漆黑的雲,常年沒有天晴。
方圓十幾裏的百姓聽聞亂葬坑在此處,想到風水問題,也就搬離了此處,從此這便是名副其實的“死地”。
此時夜幕已經將近,亂葬坑正北幾裏路的破廟裏,此時竟然有著絲絲光亮。
夜幕靜謐,一道黑影匆匆掠過,便失了蹤影。
破廟的門從裏麵緩緩打開,破舊的木門打開時會發出“吱吱”的響聲,在荒蕪的死地尤為滲人。光線從門縫露出,夜裏的風從門縫進來,蠟燭抖抖搖曳著的光亮,在破廟中時隱時現。
著著黑衣的人快速順著門縫閃進破廟,回身關上廟門。
廟裏已經破敗非常,佛像掩著厚厚的灰塵看不出本來的樣子,廟裏南麵的大窗上,結著細密的蜘蛛網,幽幽的燭光投在蛛網上,淡淡的金黃色。
隱蔽的角落,燭光照不到的地方,是蜘蛛挪動著觸腳,飛蛾被眼前的金黃所吸引,它向前,駐足在金黃的網麵上,柔軟的網麵使它放鬆了警惕。
在這片金黃的隱蔽角落,蜘蛛壓低著身子,動著觸腳,眼睛死死盯著那襯著金黃色的溫床上,美味的獵物。
窗邊是整間寺廟唯一桌子,配著一把破舊的木椅子,桌上點著蠟燭,燭光搖曳時暗時明,木椅上端坐著身著絳紅色長袍的人,雖然隻是背影,卻也讓人心存畏懼。
黑衣的人走近,在離那人幾米的地方駐足,恭敬的跪地一拜,那人揮袖示意可以起來,他才弓著身子,緩緩起身。
謙卑而虔誠。
“讓你辦的事情,妥了嗎?”那人開口,聲音竟是沙啞,透著冷意,叫人毛骨悚然。
“是的,主人,都妥了。”他恭敬的交代了過程和進度,一邊偷偷觀察著那人的背影,看到那人微微收斂的冷意,他揣測那人此刻心情正好。
果然,那人曲起手肘,絳紅的衣袖順著手臂滑下,露出手臂的模樣,讓人看著心驚。
那是一道長及手肘的刀傷,猙獰的傷口即使是舊傷,也格外滲人,蜈蚣一般蜿蜒在手臂上,那是永遠淡化不了的印記。
那人用手撐在桌邊借著桌子緩緩站了起來,破舊的桌子承受太大的重量發出沉悶的**,他看著自己的手,發了愣。很快回過神來,他轉身看著不遠處微微垂頭的黑衣人,向前挪動幾步,極小的步伐,極小的幅度,一步,兩步,將要踏出第三步的腳著地之後,重心瞬時間偏移,迫使他重新用手支撐著桌麵,待他站穩,冰冷的氣息加重十分,對麵的黑衣人不禁驚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