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風流雅士(下)(1 / 2)

那兩人見了遊所雲,齊聲喝道:“莊主回莊!”三人魚貫而入,進了二重門,也是兩個威武漢子,如先前一般的長喝。三人一路走進,那雄渾喝聲此起彼伏,端的威嚴異常。白炎看那兩道風物竟和滄瀾山莊的後園一般風雅,多是假山流水、綠竹團花,與衛士的嚴肅大相徑庭。

白炎笑道:“遊叔叔十年間閑雲野鶴,也是好生自在,比當年打理山莊的時候年輕多了啊。小侄記得當年遊叔叔於書畫一道如癡如狂,不知如今興味猶存麼?”

遊所雲道:“我本是文人出身,這些年來劍法上怠慢了不少,但這聲色犬馬的事卻從來不敢忘了。來來來,跟我入堂一觀。”說著帶領二人走了進來。

三人走入堂內,便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淡香飄來。遊所雲笑道:“這是遊某自異人處尋訪得來的大食國沉香,勉強還入得二位法眼麼?”南宮笑、白炎不識此香,相顧一笑不知如何答他。遊所雲也不在意,當即趨入堂內,三人分主次坐定。隻見堂前高懸一柄三尺長劍,劍身雕成“碎星劍”的模樣,凜然生威。

白炎心道:“遊叔叔高懸長劍於此,也是不忘師門之意。”又見兩旁各掛一幅書畫:左邊是一座琉璃高閣,點綴以秋風孤鶩,潑墨山水中倍顯磅礴大氣,浩浩然一處危閣。

白炎道:“左邊這幅畫的可是洪州滕王閣?無愧帝子長洲、天人舊館。”

遊所雲應道:“不錯。本朝王參軍過此閣時作文頌之,有道是:‘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遊某有幸登臨勝景,不甚歡喜。後來找到南海高手匠人繪成此圖。”再看右邊,畫的一片汪洋湖泊,當中小舟輕泛,漁人載歌。隻一點血紅殘陽懸於天邊,萬裏不見片雲,天朗氣清,悠悠然有雲遊天地之快意。

不等白炎來問,遊所雲已說道:“右邊這幅則是鄱陽湖水天一色的絕美風物,遊某私以為普天之下唯有杭州西子湖能與之媲美。當年徙居江州,也多少為了這片湖景而來。”說罷歎了口氣,道:“本以為江南兩道太平清淨,可以安生樂道。隻是近歲鄱陽湖水寇大肆,雖然遊某能叫他絕跡州縣,但水上實在禁止不得。這畫上的扁舟漁人,怕是再也難尋。”言語間全是惋惜,南宮笑聽了也是低頭不語。

遊所雲又道:“這畫是在下聘請東極島畫師千裏西來,泛舟觀景所繪。隻是那時湖寇肆虐,畫師繪畫時竟有賊人前來偷襲,被遊某一劍殺死水中,但一點血跡灑在畫卷之上,終究抹之不去。”他說著指向畫上那點殘陽:“這抹殘陽,即是賊人之血。”南宮笑二人雖未身臨其境,但聽遊所雲談笑之間擊殺來襲之敵,以賊人之血點綴湖景,心下更增敬意。

遊所雲說罷在上首端然坐穩,雙手放在一麵瓷質長幾上,對一旁童子道:“給二位看茶。”那人領諾去了。南宮笑、白炎二人低頭來看自己麵前的案幾,也是以瓷器做就。案上繪的是一幅“雙龍戲珠圖”,雖隻白、青兩色,但那一筆一劃勾勒間甚得飛龍神韻。這畫以瓷板為底更顯清雅,二人都是神為之馳,隻覺是生平之所未見,與方才的兩幅潑墨畫卷截然不同,別有一番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