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而彌堅的白玉竹修為出神入化,已是半隻腳步入瑤池境的宗師,南宮及與劉北辰本來都以為是他會對上樓官。
這會兒兩人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白前輩始終不急著找那第四人,原來,那個超出他們想象之外的妖孽何如是,才是最強手。
縱然如此,雙目緊閉的劉北辰還是語氣極其平淡,茫然道:“隻是不知,那樓官如今又是何等境界啊。”
劉北辰這位腿法可開宗立派的大宗師,五年前便敗在樓官手中,落敗之時,仍是不知這位萬人敵究竟有沒有出到九分力。此人最近一次出手,便在五年前,如今又一個五年,依照他以往一貫的進境速度,隻怕仍舊無敵。
心靜如水的白玉竹笑拂長須:“世間哪有真無敵?人生不過百年,何須瞻前顧後,瀟灑來去,無愧良心便可。”
一旁的南宮及笑出聲來:“這話可就不對了,前輩您這人生可不止百年呐。”
白玉竹開懷大笑:“老而不死是為賊,老夫也算是向天偷命,更該自豪才是。”
大戰當前,依舊談笑風生,一代宗師,理當有此氣度。
老人輕輕揮袖,“破曉”破空電掣,射入雲霄,老人身形隨後跟上。
隻聽見一聲,“走了。”
昆侖玉珠峰,有一人大修飄搖走入雲端,禦劍東去。
……
天庚皇宮最高建築九霄殿頂樓,八卦九宮方位構造,設有衍天大陣以推演易數占卜吉凶。
欽天監監正南懷瑜麵色古井不波,微陷的眼窩裏,異常清明的眼光直視前方,佝僂著背,垂手站在觀星台旁。
身前偉岸男子,九龍江崖立水升龍袍,風姿卓越,輕拍欄杆不怒自威,自然是當今天子趙洙。
皇帝趙洙似乎是渾然不知外界鬧得沸沸揚揚的江湖傳聞,尚有心情俯瞰皇宮全景,感歎道:“我天庚自先帝起就厲兵秣馬,曆時四十多年打下這片江山,才有朕如今這份基業。想來那呼延平山的皇府大院,被他苦心經營二十多年,也小不到哪兒去啊。”
忽而話鋒一轉,問向另一旁站姿如槍的佩刀男子:“樓將軍,據你手下鷂子營傳回來的消息,似乎除了西域當真沒有動作,這南遙部洲十八族與剩下舊國遺民,可都是擺明車馬要跟朕叫板了?”
身穿便服的八尺俊偉男子默然點頭,目光不經意間瞥過頂樓五人中僅剩的另兩位佩刀男子,欲言又止。
趙洙眼神示意他不用開口,擺手笑道:“你這兵部尚書雖說常年坐鎮關外,可好歹也是聞名九洲的‘天下第一儒將’,下次上奏折,可別再找李參軍代筆了啊,省的內閣幾個大學士又要跟我嘮叨你玩忽職守、目中無人,你不嫌煩,朕還嫌聒噪。”
這話看似責備,可其中的倚重信任之意,便是地位超然的監正大人也不禁稍稍抬了抬眼皮子。
鎮南大軍的騎軍、步兵統領之位,好歹也是從二品的武將官職,如此倉促任命,當然是事出有因。
南方素來局勢混亂,天庚正處於與草原劍拔弩張的多事之秋,又多添亂子,確實叫人頭疼,隻是皇帝陛下也沒有追究責任的意思。
畢竟劍南道地形複雜,又臨近十萬大山,南朝八國各有身手不俗的死士,要想獨自一人突破防線,實在太容易不過。
鎮南將軍王知虎資曆深重,自從坐鎮南疆後,統籌全局,還算穩住了局勢,況且他用兵謹慎,不容易出差錯。
隻是高手還需高手治,八國殘留黨羽雖說不成氣候,可也禁不住武道宗師來你軍營衝殺搗亂個幾次。這才有了臨時授命兩位統領,增兵五萬,同時還派出了九寺近乎大半的高手死士前往南疆。
一旁的南懷瑜聲音沙啞,不鹹不淡道:“十八族按兵不動,未嚐沒有借八國之手消耗我方軍力的小人心思,八國則是騎虎難下不得不咬牙出力。若是再給我們幾年蠶食,屆時已是民心渙散,複國便成了空談。”
趙洙點頭,不以為意道:“十萬大山地勢險要,可對敵我雙方而言,皆是易守難攻,誰先動手都是注定吃虧,等著便是。”
老監正雙手兜進袖子裏,點點頭便不再言語。
正值國力巔峰的天庚,自上到下,皆是這種我自巍然不動的底氣。
已經談完正事的趙洙慢慢踱步,輕笑道:“此次比試,聽長陵說他也想湊熱鬧,反對我倒是不反對,就怕他去了丟人現眼。哈哈,不知偃林你意下如何?”趙洙習慣使然,稱呼樓官仍舊還是隻叫他的字,偃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