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黑暗,陰森,潮濕。
蕭千一被關進地牢中已有七八天,每天都在黑暗中呆立徘徊……。
他恨不得馬上逃出去,可是,他麵對的不是堅硬的青石,就是冰涼的鐵壁,他根本無力改變這些。
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結局會怎樣,但是他感覺到這黑暗中的囚徒生活,對他來說,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唯一讓他感到有點欣慰的,是身上的傷痛已完全消失,身體已恢複如初。
無聊之極,他想起楚千秋,可是自從自己進入地牢以來,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他為什麼不來?
或許是他能力有限,已幫不上忙。
再者,就是自己犯的案子太大,他怕受牽連,才避而不見?
但無論哪種理由,他心中對楚千秋是除了感激,還是感激。
想到這裏,他頓時恨起自己來,怎麼可以如此糊塗,做出這樣令人唾罵可恥的事情來。
但在他的意識當中,自己並沒做什麼呀,怎麼就會光溜溜的睡到人家床上呢?
想到這裏,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又想起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那就是與自己相依為命的舅父。
他這次初出江湖,本來是奉舅父之命去杭州投靠王首富的。
這下好了,人還未到杭州,便已死在半路上。
不知為什麼,一股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的悲憤,突然湧上心頭。
他這才明白,自己丟失的不僅僅是性命,更是辜負了別人的一生。
悔恨交加之餘,他忍不放聲長歎……。
就在此際,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你年紀輕輕,遇到一點點挫折就哀聲歎氣,怨天尤人,將來能有什麼出息?
聲音不大,有些低沉,但在這寂靜的黑暗之中,卻聽得清清楚楚。
蕭千一冷不防嚇了一跳,霍然抬起頭,盡管什麼也看不見,他還是驚詫地喊了出來:你……你是誰?
“小聲一點行不行,你是急著投胎麼?”
門外的人壓低聲音罵道。
緊接著鐵門一陣響動,一陣風吹了進了。
直覺告訴蕭千一,鐵門已經打開了。
陡然間,一個不祥的念頭在心中飄過:看來,這次是要處決自己了……。
雖然這個結果他早已想到,但真正來臨時,他的心還是忍不住“砰……砰……砰”地狂跳。
“你若不想死的話,就快跟我走……”,
黑暗中,那人的聲音更低。隨即,一隻手突然伸了過來,抓住了蕭千一的手。
“啊……”
驚喜來得太過突然,一下子把蕭千一從地獄拉上了天堂,一怔之下,他再也顧不得其它,低吼道:走……。
前麵,依然是一片黑暗,但那人似乎輕車熟路,步履絲毫不慢。
雖是在黑暗中,他卻好像能看清四周的一切一樣,大步流星向前走去,一路暢通無阻……。
蕭千一拉著他的手,跟在身後,深一腳,淺一腳,七拐八彎之後,一陣冷厲的風撲麵而來,似乎已經走出地下通道。
他抬頭望去,黝黯的天光下,怪影崢崢,重搖如魅。
數十丈外,忊火閃耀,隱隱有人影晃動。
夜晚的正義莊,戒備竟如此森嚴,蕭千一的心陡地提了起來。
而就是此際,走在前麵的人倏然停下腳步。
夜風如刀,嘶厲悚人心魄。黑暗中似乎隱藏著無數的勾魂厲鬼,凶險陰譎,無邊殺機。
在觀望了片刻後,“走”,那人突然低聲道,人已如野貓衝進了夜色中……。
“嗚……嗚……”,
就在此時,尖銳的警鈴聲劃破夜空,響徹滿園……。
蕭千一緊緊跟在對方身後,不時左騰右拐,時而兔起鶴落。手腳上不時傳來被荊棘,尖石劃破的楚痛。
但生命悠關之際,他什麼都顧不了,最令他欣慰的是走了這麼久,還沒有遇到有人攔截——。
走了一段路,前麵那人又陡然停下來。
抬頭看去,三丈之外燈火通明,刀光映著劍影,幾乎已可以看清那些人的麵孔,原來已逼近莊園的圍牆。
這是正義莊最後的一道防線,成敗在此一舉。
蕭千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跳猛然加速……。
警鈴聲越來越急,越來越淒厲,如潮水般呼嘯而來,一浪高過一浪,大有橫掃千軍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