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攥慢了溫暖,卻也融化不了那入骨的寒。冰冷的墓碑,那“喬念”二字,仿似一柄刀,一柄插進他心窩裏的刀。
邵亭的臉上早已沒有了吊兒郎當的表情,有的是一臉的嚴肅。感受著周圍那突然安靜下來的氣氛,他的胸口仿似背上了一塊大石。
東方忘麵前的香還在燃著,那煙飄起,將他的眼藏在朦朧中。誰也看不出他的眼裏,看到的是什麼?
氣氛突然得尷尬,邵亭覺得自己恰似一葉舟,在那平靜的海麵,海下卻是不知道的暗流,隨時隨地都是讓人不寒而栗。
“夜弟,這麼多年,還未放下嗎?”東方忘站直了身,那雙眼,直勾勾地看著聞人非夜的背影。
墓碑上的手輕輕一顫,撫摸的力度卻是更加重了幾分。
“忘兄,那你告訴我,我該如何放下。”
“那還不簡單,這麼多年了,你對念妹的情愫已經是夠深的了,何不考慮續弦了?”東方忘笑道,隻是那笑卻不再似之前那般爽朗。
聞人非夜的麵色卻是在聽了東方忘說完之後徹底黑了下來,突然仰頭大笑,那笑容裏多了一抹苦澀,一分怨恨。
“續弦,也得能續啊?”
“哦……夜弟,你這話是何意思?”東方忘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疑惑,看著聞人非夜,表情倒是頗為關心。
聞人非夜靜靜地撫摸著那塊冰冷的墓碑,那摩擦的沙沙聲讓邵亭聽得心裏陣陣難受,說不清的難受。
撫摸的手,戛然而止,聞人非夜又道:“忘兄,昔日我們兄妹感情如何啊?”
“情同手足。”東方忘不假思索,直接答道。
聞人非夜望著孤塚,淚盈滿了眼眶,卻遲遲未落,輕聲道:“情同手足,是啊,當時你我三人的確是情同手足,尤其是念妹,她就是你我二人拚盡全力也要護好的明珠啊。”
“是啊,你我的明珠。”東方忘唏噓一聲,仰望天空,那裏仿似有一道人影正對著她微微揮手,麵含微笑。
“可是……”聞人非夜的語氣突然一變,變得低沉起來。急促的鼻息,厚重的聲音都讓人覺得他的話,充滿一股化不開的恨,那是入骨進髓的恨!
東方忘卻是知道他要說什麼,忙開口道:“夜弟,對不起,這麼多年過去了,為兄無能,還是沒有找出殺害念妹的凶手。”
低垂的頭,忙緊閉上的雙眼,卻是沒能阻止那顆滑落的淚。淚,滴落在地,邵亭看得清清楚楚,卻未發一言。
現在,他隻能做一個安靜的觀看者。
“忘兄,你未能查出什麼,可我卻查出了不少。”聞人非夜一笑,隻是那笑容卻顯得蒼白。
聽聞他這話,東方忘的麵色卻是一急,忙道:“哦,真的?”
背對著二人矗立了許久的聞人非夜終於還是轉過了身,看著一臉著急的東方忘,點點頭,神色嚴肅道:
“難不成,我還會騙你。”
“誒,夜弟,為兄怎會認為你是騙我了,隻是茲事體大,不得不加以詢問,怎麼,夜弟怪我不成?”東方忘擺擺手,神態又恢複了自然。
聞人非夜漫步走過,來到那崖邊,望著四處縈繞的雲霧,長呼了一口氣,問道:
“忘兄,小弟問你一件事,你可否如實回答我?”
東方忘的眉峰微聚,看著那背影,他總覺得今日聞人非夜的話似乎太多了,以往的他,話可是很少的。
“夜弟,你問便是,為兄定然會如實答出。”
邵亭亦是豎起自己的耳朵,聽著二人的談話,他也好奇自己的準嶽父會問出什麼樣的問題。
聞人非夜一手放在腹下,一手背在身後。那腹下的手已經攥得發紅,隻聽他卻平靜道:
“忘兄,你是否喜歡過念妹。”
啥?邵亭有些傻眼了,看著這二人還有那一方孤塚,敢情這是穩定的三角關係——三角戀啊!完了,我聽到了不該聽的,是不是要被滅口了?
脖子間涼颼颼的感覺沒有讓他生出一絲退卻的意思,反而將自己的耳朵往前湊了湊。八卦一下而已,應該沒啥大事的吧!
對於邵亭的動作兩人自然都沒人在意,東方忘在聞人非夜提出這個問題後便陷入了沉默,卻也沒用多久便開口笑道:
“哎,夜弟,這件事情本不該瞞你的,當年在你未娶念妹的時候我的確對念妹有心,怎奈,落花有意,流水無心啊。”
一聲輕歎,東方忘的目光在那孤塚上留戀了一番,便搖搖頭離去了。
那目光停留並不算多長,可邵亭卻捕捉到了一絲悲傷的情緒,顯然東方忘對自己嶽母的情意絕非一般,莫不是這東方家主還是一個癡情種?
聞人非夜又背對著二人,二人卻是看不清他的麵色如何,隻是邵亭卻是捕捉到了那肩膀壓抑般的輕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