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青絲本易換,天雪共白頭(1 / 2)

廊外,白雪侵染了整個庭院。一路行來,嘴裏不但哈出熱氣。這幕幕雪景,終究是西雪峰最獨特的風景,別處,比不了。

看見邵亭興致頗高,綰雪竟也安靜下來,靜靜跟在他的身邊,仍他行著。邵亭卻仿似忘了自己身邊還有人跟著,他的心思已經徹底沉醉進了這周圍白雪,直到腳下的步子不知要邁向何方之時?

“這……”看著突然多出的岔路,邵亭尷尬回首,看著一直靜候在自己身後的綰雪。也不知這綰小姐生氣沒有,自己忽略了她這麼久。

看著邵亭犯難,綰雪輕聲一笑,恰似雪中屹立的潔白雪蓮。

“公子,怎得不走了了?”

邵亭自然可以聽出她語氣裏的笑意,本已輸他一陣,邵亭卻是不願輕易開口再次求饒,便轉頭,笑道:“路有兩條,我隻是好奇哪條路上的風景更加獨特。”

“哦……是嗎?”綰雪望著這分岔路口,幽幽道:“風景不都是大同小異嘛,終日白雪,縱是再美,終有厭倦的一日。”

厭倦?邵亭談不上,但他卻極為明白綰雪說出這話的心情。若是終日麵對這白雪,縱是它潔白,自九天降落,也終會有厭倦的一日。

“世間風景,怎麼偏安一偶;西雪峰有這絕塵的天外來雪,北方亦有那隨風漸起,遮天蔽日的漫天風沙;若往南走,則是溪水潺潺,碧波蕩漾的江南水鄉,你大可撐一輕船,於落日中,碧波上,輕搖慢蕩,豈不自在!”

聽得邵亭這一長篇大論,綰雪的眼裏湧出一股興奮:“邵公子,你描繪得這麼美,難不成你曾去過。”

“哈哈哈哈……”邵亭一聲輕笑,腆著老臉,搖頭道:“沒有,我瞎編的。”

“呃……”綰雪愣在原地,好半晌從那打擊裏反應過來,幽怨地望了他一眼,哼道:“邵公子,你這般報複綰雪,心裏可痛快?”

邵亭尷尬按首,心道這姑娘太直接了,女子不都是講含蓄為美嘛,她卻直接得讓我很是尷尬。輕輕咳了幾聲,緩解了一下此時的尷尬,解釋道:

“綰小姐,雖然了我是沒有去過,不過,我見過去過這些地方的人啊;你知道的,我這人別的本事沒有,就是為人和善,愛扶老奶奶和小朋友過馬路,所以啊,他們都願意跟我做朋友,自然也願意跟我分享他們這些經曆過的事情了。”

綰雪看著她,眉間難掩笑意,語氣竟也從先前那幽怨中輕快了起來:“你這人,若是這世上還有誰說,某人可以將黑的說成白的,死的說成活的話,我能信的,也就你一人了。”

“是嗎?”邵亭受寵若驚,身子卻是略往前靠近了半步,低聲道:“原來,不過一日間,我便已在小姐心裏占據如此地位,僅此一人,嘖嘖嘖……小生真的謝謝小姐的厚愛了。”

綰雪的臉頰微微一紅,在她那勝雪的肌膚裏卻多了幾分可愛。知道他這是借題發揮,綰雪不免多了幾分嬌怒:“油嘴滑舌,輕佻輕浮,你這種人,不是下流胚子,就是……哼……”

“就是什麼?”邵亭奇道,很是好奇綰雪那未完的半句。

看著他,綰雪輕咬下唇,最後,抬腳而去,選了那左邊的路,漸漸行去,卻是遠遠飄來一道聲音:“多情種!”

多情種!邵亭一怔,看著那遠去的倩影,不由暗道:這女子如此懂我,真是我肚裏的蛔蟲不成?不對,蛔蟲哪有這麼漂亮的,可那她又成個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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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竟又開始輕飄起了細雪。他手持雪蓮緩緩行進在那石階之上,麵色清雅而淡。此處,人跡寥寥,放眼望去竟隻有他一人手持雪蓮行進在那長階之上。

長階盡頭,竟是一汪泉水,如此寒冷,泉水尚未結冰,亦是奇事。將雪蓮輕放入那冰冷的泉水裏,緩緩遊著。雪蓮入泉,那本已有些萎靡的花瓣竟又慢慢開始恢複生機。

泉水裏,先前便已有一株雪蓮,如今,兩朵雪蓮緊挨,在這湖水麵平多了兩點潔白。他突然輕退衣衫,隻留下一條褻衣。

輕飄下的雪,剛粘上他的皮膚便化作了一陣熱氣飄散。他的手輕輕按在自己胸前那傷口之上,眼裏卻滿是懷戀,臉上更是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輕身一躍,撲通一聲,他整個人已經竄入了那冰冷的泉水之中。看著他眉間的凝聚,顯然泉水的冰冷讓他也難以承受。周身內力自主運轉,來抵擋那一陣陣的寒,而他便靜下心,在這泉水邊待著。

頭,已是滿頭白雪,自己如此,前麵的綰雪更是如此。白雪罩發,邵亭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綰雪被他的笑吸引住了腳步,看著他,不解道:“傻笑幹嘛?”

“未曾想過與你白頭,怎奈,天公作美,卻是不經意,雪漫了頭。”

綰雪眉峰微蹙,自然知道邵亭的話是什麼意思。看著他此時那堆積白雪的頭發,不由得輕笑了幾聲。素手在自己發上輕輕撥弄,白雪簌簌而落:“現在好了,你白了頭,而我青絲仍在;你也不許抹下那白雪,省得淨占我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