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了,第一次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走!”力喝一聲,判官已經高高躍起,栢無心自然緊跟而上。
見對方如此舉動,神色緊繃的邵亭麵色一鬆。他自己的情況他自己清楚,這一劍雖是威勢讓人膽顫,可真正的威力不足之前的十分之一。
“判官,今日之賬來日定當數倍奉還!”
說完,邵亭已經往身後躍下城樓。
“嗯……”躍至一旁的判官看著那突然消散的劍勢,麵色一沉:“好心機,這人不死於我鬼都無利,還好,這千屍萬噬毒世上並無解藥。”
“真的無解藥嗎?”栢無心的心裏,那一份擔憂越發濃烈。
見到這家少主這番模樣,判官隻是失望地垂了下頭。對手固然可怕,可不戰而怯,他已經失去了繼承這東殿的氣魄!
“奇怪……”周圍的聲音似乎有些雜亂,判官循聲望去。
離城門不遠處此時卻是不知為何燃起了熊熊烈火,更是有不少的守城弟子躺倒在血泊之中。
“可惡……”這一刻,判官明白過來。
栢無心被判官的憤怒驚醒,看著那片區域,也是明白過來。
“調虎離山,以一人之力牽扯我們二人,讓後讓其同伴躍牆出城,他成功了。”栢無心一歎。
這人,他此生不想再與其遇見!但願,真如判官所說,那毒,真無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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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悠悠,那流動的聲音似乎是這天地間唯一的聲音了。
她靜立河畔,望著那流水,不知在思慮些什麼?
“姐姐!”
來人是秋菊,她早已聽出。
“都辦妥了?”她隻是輕聲問道,語氣裏並無多少關心。
對這些她本就看淡,隻是有時候迫於某種壓力,她不得不這麼做。誰讓她是洛神閣的主人了。
“姐姐,一切事宜都已準備妥當;綰家與浮家也送來消息,盟約達成了。”秋菊與她不同,語氣裏充滿了喜悅。
想想,洛神閣沉寂了這麼久,現世對他們來說的確是一件幸事。
“是嘛,還真是幸事。”疏影的目光望著流水,淡淡說道。
疏影的口氣讓秋菊不解,看著她的背影,試探問道:“姐姐有心事?”
“呼……有吧……”疏影並未打算隱瞞。
秋菊的麵色微微一變,看著疏影,疑惑道:“姐姐,怎麼了嘛?”
疏影回過頭,凝視著她,好半晌才道:“含辭訣,我始終差一步!”
“是、是什麼?”秋菊疑惑。
疏影陷入沉默,良久的沉默,最後緩緩說出:“情!”
情!秋菊愣在原地,她自然明白自己姐姐說出這話是什麼意思。臉上不免多了一份擔憂。
“姐姐……”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現在不清楚的是,那最後一層到底是要動情,還是要斬情……”
“斬、斬情!”秋菊的麵色發白,斬情是什麼意思她懂,斬情所要傷害的人是誰她也知道。
“姐姐……”她想開口,可話到嘴邊卻什麼也說不出。
疏影淡淡一笑,目光又回到那湖麵之上。
“含辭訣不能大成又如何了,我突然覺得他有些話說得真的很對。”
“什麼話?”秋菊注意到自家姐姐的麵色變化,似乎她想通了什麼。
“人活一世,注定有些東西可以要,有些東西要不到;取舍,是人存世最大也是最難的選擇。”她笑了,似是三月的初陽。
可惜,此時能看見這麼美麗笑容的人,隻是另一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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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分不清楚這裏是哪裏?
夢、現實、還是虛幻!
也許從他在這個世界第一次睜開自己眼睛的時候,他就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活在了夢裏還是在現實中。
臉,一張張的浮現、破碎!
他已經記不得自己的腦海裏閃過了多少東西?似是他的一生、那個世界的一生,這個世界的一生,都在他的腦海裏一一閃過。
我,死了嗎?
他自問著,可在這裏他得不到回答,甚至連自己的話都說不出口。
他開始感到喉嚨發幹、渾身僵硬、身體陷入一片冰冷,像是沉進了一座冰湖。而他一直再往湖底沉去。
醒醒,醒醒!
似是有人在搖晃著他的身體,他想不起那人是誰,可這聲音他覺得很熟悉。
漸漸得,他似是開始有了力氣,而說出那聲音的模樣也漸漸在他的腦海裏清楚了起來。
“猴子……”終於他一聲驚呼,意識似是找到了一處棲息之所。
睜眼!入眼的卻是一副蒼白的不能再蒼白的臉,那一雙眼眸,還有淡淡的猩紅在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