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連著下了兩日的雪,在地上厚厚覆蓋了一層,直到今兒早上,太陽才露麵。
屋簷下的冰棱融化了,滴滴答答的往下落水。
司徒修手裏拿著裴玉嬌掉的簽文,百思不得其解,天下真有此等奇事,他二人竟然一起重生?
也許,該去見見她。
“馬毅。”他吩咐貼身隨從,“你派人去盯著裴家。”
裴家大兒子裴臻尚在大同,老侯爺又已致仕,上回盯了一次去明光寺,馬毅已經很奇怪了,怎麼又要來?正疑惑間,又聽主子緩緩道:“盯著裴大姑娘一舉一動。”
馬毅這下更混亂了,京都聰明人不多,可笨的人更少,裴家大姑娘就是以傻出名的,為什麼主子要去在意這麼一個傻姑娘?他突然感覺腦袋裏像被塞了一團漿糊,完全無法理清。
“你大概想不明白。”司徒修淡淡道。
“是,屬下不解。”
“你不需要了解,隻用照本王說得做。”他一身華袍,微微往後靠與太師椅上,言辭間不容置疑。
馬毅肅容:“是。”
外麵腳步聲匆匆,賀宗沐進來,撩袍行一禮,把手中東西遞上來:“薑左寫的手劄,請王爺過目。”
司徒修沒有看,他當然知道寫了什麼。
這是薑左送來的第十一本手劄,當年就是因這本手劄暴露,父皇大怒,不止罰了他,還把裴玉嬌指給他當王妃,令他成為京都笑柄。可當時裴臻卻是赫赫有名的大將軍,成為他嶽父,榮辱與共。
故而這道聖旨,細細想來,令人不解。
果真聖心難測!
司徒修閉目沉思片刻:“叫薑左辭了職務,離開京都。”
“王爺!”賀宗沐大驚,因這薑左乃司徒修的得力心腹,這些年不知道掌控了多少官員的秘密,正留待日後起用,假使讓他放手,豈不是多年功夫白白浪費?他難以理解,懇求道,“還請王爺三思。”
司徒修淡淡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薑左已不安全,我亦不想將來授人與把柄。”
“怎麼會?”賀宗沐睜大眼睛。
“去吧。”他不肯再解釋。
賀宗沐無奈之下隻得聽命。
司徒修把手劄燒了。
該記的,他早已記住,不該記的,他暫時也不會記得。
望春苑裏,仍如春天。
裴玉嬌寫了會兒字,手微微發酸,叫竹苓給她按兩下。
澤蘭瞧著眉頭皺起來。
好像就是從那日摔傷起,主子就不喜歡使喚她,什麼事兒都叫竹苓,可竹苓刻板老實,哪裏有她能幹?當初太夫人派她來,便是覺得大姑娘傻,想著她精明伶俐,可以協助,誰想到,如今自己卻是這個光景。
一點沒有地位,連外頭的粗婆子都要看不起了!
她擠開竹苓,上前兩步給裴玉嬌按:“姑娘,我這手藝可不比竹苓差。”
裴玉嬌看她硬來,倒不好拒絕。
畢竟澤蘭最近也沒犯錯,隻她心裏有了疙瘩,就對她信任不太起來。
“看姑娘剛才寫字時,好似有心事。”澤蘭問,“可是為二姑娘?”
裴玉嬌臉色一黯。
不就是為裴玉英嘛。
因為周繹現在還沒個消息,眼瞅著明日就過年了,過完年,很快到二月,三月……記憶裏,前妹夫徐涵是三月被點了探花,後來天有些熱,應是五六月,妹妹與他相識,徐涵來提親,簡直就是一轉眼的時間,妹妹就嫁出去了,要是不快點兒,阻攔不了。
周哥哥到底在做什麼呢?
“我,我該怎麼去找周哥哥?”裴玉嬌突然發問。
周繹不來,她見不著,便不好問。
澤蘭眼睛一轉,給她出主意:“這容易呀,去找大公子,大公子經常出門的,見誰不方便?”
裴玉嬌恍然大悟。